第4章 噩梦噩梦。
陆江简单问了情况，拿起外套边穿边往外走，走到院子里正好和楚桐碰上面。
“你去哪儿啊？”
陆江看也不看她，说：“有事，你回去睡觉。”
楚桐追着他，“在哪里洗澡啊？我——”
陆江长腿一迈跨坐在摩托车上，这才看楚桐一眼，说：“忍着。”
话音未落，摩托车发动机轰隆轰隆的响，陆江戴好头盔，手臂稍一用力，车身回转，扬起了一片雪碴。
走了。
走了？
“诶，喂！喂——”
楚桐追出去，跟着跑了几步，眼见着那人没了踪影，攥地上一个雪团狠狠扔出去砸在远处的雪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冯天宝是这一带的老混混，因为说话嗓门大，村民起了个外号叫：冯大喇叭。
冯大喇叭在这一带很有名气，陆江他们刚来这的时候就有所耳闻，他还是年轻小伙子的时候，半夜翻墙去邻居家偷了一挂红肠，正好赶上了83年严打，红肠还贵，直接给他算了个重大经济犯罪，于是生生因为这几根红肠蹲了十几年牢。从小伙子直接蹲成了糟老头子，出狱之后回村里混了几年，手底下养一帮小混混。跟着他横行霸道，无恶不作。
他们的收入很杂，什么能来钱就干什么，个个横横儿的劈着叉走道，后腰别一把西瓜刀，看见穿得好的就收人头费，门市上要保护费，公路上抢过路费，就这样零零碎碎干了好几年。
村里做的都是小本买卖，基本都不敢惹他，每个月交上两三百块钱就当是消灾，据说某天冯天宝亲自去缴保护费，看见新开张的肉脯店，直接叫一帮小兄弟上去给砸了，就因为门口挂的一排红肠。
说是因为形状不雅，影响村容。
这回打架，是因为他们截了宋文斌的车。
宋文斌是个新手货车司机，勉强算得上是徐朝晖的远房亲戚，小伙子人老实还热心肠，自从他们兄弟几个搬到辽宁来没少照应。
平时遇到这帮混混，最多交上两三百块就成，今天不知道哪根筋抽错了非得要五百，要钱还不行还得看密封的车厢里装了什么，饶是宋文斌再老实也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当下就一推一搡的干了起来。
等陆江赶过去的时候，老七捂着大腿在一个拖拉机旁边瘫着，头顶积了一层雪花，有气无力的喘气。
虽然是被捅了，眼神还是一样的好使，老远就看到摩托车上的陆江，大吼一声：“三哥！”
陆江把车停在老七跟前，问他怎么样，老七虽然看着弱鸡，但也算皮实，急火火说：“我没事，别管我了，你赶紧上去帮他们吧。”
前面两帮人正围着圈的扭打，宋文斌摔在地上被一个瘦不伶仃的男人拿着棍子打，陆江走到他身后，一把夺了棍子就往他小腿上砸下去，清脆一声崩响，男人惨叫一声抱着腿在地上打滚嚎叫。
守在省道边上的混混不少，约莫有十二三个，看起来都是渣渣但是毅力顽强，倒下了还能爬起来，晃晃悠悠的等着捅暗刀子。
因为对方人多，正好还有两个看热闹的，最前面的人看见陆江，大摇大摆的过来掏出一把刀来：“救兵？就你一个啊？”
他肆无忌惮走的太近，还一个劲儿的抖腿，晃的陆江眼睛疼，二话没说抬脚就蹬在他心口上，把他踹了个四脚朝天。
旁边那个一见不妙，绿豆眼睛一瞪，还没来得及掏刀就被陆江揪着衣领来了个腾空翻，脸朝下就给按在地上，陆江把他那刀□□，绿豆眼哭爹喊娘的求饶，“哥！错了，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陆江露出个坏笑，筋骨活动开，只觉得的浑身舒畅，一脚踩在绿豆眼的后背上，拿着小刀刷刷刷划了几刀，吓得底下的人嗷嗷叫，叫了半天也没觉得疼，只觉得阴风嗖冷的。
等陆江走了，他睁开眼一看，身上的羽绒大袄给他划的四处钻毛。
陆江体格比较壮，力气大，加上少年时候就经常打架练出了经验，直拳揍肚子，那边内脏多，受了伤一时半会起不来；勾拳打下巴，能瞬间把人给整懵了，刀子过来了也能顺着力道再送回去，专找皮肉的地方扎，光流血不死人。
一个救兵就挽救了全场，十几个小混混趴在一圈，徐朝晖几个人也累得够呛，坐在地上大喘气儿。
孙志新蹲在地上掏出裤兜里的眼镜布仔细的擦镜片，蒋立博靠在宋文斌后背上冻得直哆嗦。
他今天也穿的羽绒服，几个混混看他好欺负似的，围着他揍，衣服都撕开一个大口子，捂都捂不住，北方一吹毛跟着飞，大半个身子都跟没穿衣服似的冷。
“我操啊，真是日了狗了，看把我衣服扯的。”
陆江把身上的夹克脱下来扔他脑袋上：“套上吧。”
蒋立博：“你不冷啊？”
陆江：“热。”
他身上就剩一个灰色毛衣，挺拔站在那儿，借着远处的灯光还能看到他短短发茬上的热汗。
蒋立博裹着衣服笑骂他：“三哥又装逼了。”
宋文斌蹲地上仰脖看着陆江那体格羡慕的说：“江哥真猛啊，一拳干倒一个。”
徐朝晖有气无力的：“你是没见他以前最混的时候，脾气上来了一拳能揍俩，信不信？”
“真的啊？”
地上装死的小混混一哆嗦。
孙志新也笑了：“三哥，给文斌表演一个。”
地上装死的人蹭的站起来，连滚带爬的逃了，留下一地的刀。
远处那个绿豆眼，一边跑后背一边飞毛，跟长了翅膀似的。
蒋立博咯咯直笑：“太他妈搞笑了，我日，一群龟孙子。”
老七在墙角瘫着都快睡着了，冷不防的被人打了脑袋，一睁眼看到笑的满脸褶子的徐朝晖：“别装死了，赶紧起来。”
“打完啦？”
“那可不么。”
宋文斌上去把老七搀扶起来，歉意的说：“可真对不住你，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吧。”
老七连忙摆手：“没事没事，皮肉伤，血都不流了。”
陆江：“文斌，你别管了，他就是胆小，给吓得。”
宋文斌犹豫了一下说：“那我把你送回去。总不好让你吹冷风吧？”
“行。”
**
楚桐几乎一晚上都没睡。
陆江走了之后，她就气哄哄回了房间，想了想去还是气，而且越想越气，越气越睡不着。
他凭什么这么拽啊？
她都好心的没叫他还钱，35万呢，他个土鳖，让他还到下辈子去！
要不是她，换个人早就去告他了好么？
楚桐坐在床脚骂了他半个晚上，终于找到了点平衡：一个土鳖乡巴佬，跟他计较什么？
自欺欺人的消了怒气，眼皮重的耷拉到地上，脑袋昏昏沉沉还是忍不住趴床上睡着了。
梦里头那人也不让人好过。
她躺在绵软的大床上，房间里是舒适的温度和熟悉的香薰，阿姨过来问她要不要去泡澡？她刚睁开眼就看到突然从天而降的陆江，一巴掌就把阿姨给拍飞了，可把楚桐给吓坏了，还以为是演电视剧呢，结果那人转身骑上摩托就在她房间里绕着圈的飞奔。
“嗡嗡嗡”“嗡嗡嗡”的发动机声不停，她捂住耳朵大叫，喊了楼下的保镖把他扔出去，紧接着下一秒陆江就站在她跟前，变出一根仙女棒来点一点她的额头，笑眯眯的说：“一个小丫头还想讹我，道行还浅着呢，看我怎么折磨你！”紧接着就变出一盆跳蚤来倒在她身上——
楚桐尖叫一声，直挺挺的坐了起来，发癫似的摇摆身体，双手抓着头发胡乱揉搓，折腾了半晌，听到门外有人敲门。
楚桐一滞，脑袋一片空白。
“姑娘，起了吗？”徐朝晖等不到回应又摇摇头走远了。
发了好一会儿的呆，楚桐抬手摸一把额头，呆怔看着手心里的冷汗，心有余悸。
“...我操”
这边刚骂完，门口又有人敲门，还是那个噩梦里的声音，只是多了低沉：“醒了吗？醒了就出来吃饭。”
楚桐干咳一声，低低应了声：“哦...”
陆江走远了。
楚桐一向是早睡早起的习惯，因为这一场噩梦整个人都不太精神，没精打采的拖着脚步去了东屋，和饭桌上等着她的人打招呼。
楚桐还是昨天那身红衣服，头发乱糟糟可以和鸟巢媲美，就这样了还挠个不停，大眼睛肿着漏出条缝来，脸上不正常的潮红，整个人恹恹的，昨天还是张扬艳丽的玫瑰花，一天不到就蔫儿了。
蒋立博早就饿的眼前冒金星了，这会看到楚桐倒是不着急吃饭了，关切的问：“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
楚桐摸摸脸，后知后觉的想起来昨天晚上她没盖被子...
陆江从厨房里端出最后一盘菜，把盘子放在桌上，走近楚桐，拿手背盖在楚桐额头上，眉头一皱说：“发烧了。”
“啊？”徐朝晖急忙说：“家里好像没感冒药。”
孙志新站起来说：“我去买吧。”
陆江抬手拦住：“我去吧。”垂眼看看噘着嘴的楚桐说：“还需要什么，给你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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