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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虚张声势


  接连打了两个胜仗,两千多潜龙支队的士气早就上来了。入伍两三个月的新兵因为得到了实战的洗礼,无论是技战术还是心理都要成熟许多。


  部队的凝聚了空前提高,新兵们对整个领导层的崇拜自然不用说,就连来自东北军的于百恩系统的都无话可说。还有啥好说的,部队在训练、编制、装备、待遇等方面比东北军时候还好,指挥又灵活,战绩更是没的说。放眼整个辽西,有哪支部队能够几天内连续歼敌,干掉日军近千人马?


  由于通讯不发达,加上辽西义勇军基本上各自为战,所以潜龙支队连续大捷的消息还没有传开。不过,辽西走廊上大部分义勇军已经感受到了变化。当面的日军要么停止了追击,要么主动放弃了一些不重要的村镇,连夜撤回中心县城。


  不过,东边北镇、黑山一带的义勇军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驻防沈阳的第2师团步兵第4联队和野炮联队、骑兵联队部分兵力以及独立警备队共计七千余人的兵力从沈阳向西,先后向新民、黑山和北镇一带的义勇军发起“清剿”,在这一带活动的耿继周部、王显廷部和高鹏振部被迫向周边转移。


  其中耿继周部发展到最高峰时达到7000余人,可惜由于部队在训练、装备和粮饷各方面的差距,很快就在日军打击下遭到重创。


  转移到北镇和阜新交界处医巫闾山北麓休整待机的耿、王两部义勇军正面临重大抉择,耿继周主张将部队带往北,经通辽、开鲁折往南,在赤峰休整后再往东南经建平到达辽西走廊。(历史上还真这样绕了一圈)


  这个建议其实是下策,路途遥远不说,部队途径之处不是千里大草原就是荒山,都是穷地方,而且义勇军官兵绝大部分都是本乡本土的,谁也不愿离开家乡。


  王显廷坚决不同意,他建议耿继周先休整部队,等待西边义县的潜龙支队过来和他们汇合再做打算。


  在众人的坚持下,耿继周终于答应暂时休整,不过,他坚持派出骑兵往东寻找义县义勇军主力。


  逆境中的耿、王两部义勇军不知道,他们期待的这支部队现在虽不说是自身难保,也是在日军重兵围剿之下绞尽脑汁。


  4月21日凌晨两点过,经过一整天急行军的潜龙支队在侦察连前锋部队的指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到达锦州城北郊。


  魏正魁领着手下一个侦察排长来到冯伟宁和于百恩面前,“你大胆地说,都侦察到啥?”


  “是,连长。”这个排长看起来好像刚刚从前沿跑过来,样子比较累,说话都有些气喘。


  冯伟宁拧开自己的军用水壶,“热乎的,先喝着,别着急。”


  排长没敢接,魏正魁不耐烦地喝道,“这是团长请你喝的,赶紧的,喝完说正事。”


  侦察排长这才有些紧张地接过水壶,喝了一小口以后还舒了一口气,然后开始说道:“团长,参谋长,鬼子重兵都在小凌河南边的城里。城北基本没啥兵了,不过,有一个地方值得注意。”


  “哪儿?”冯伟宁和于百恩几乎同时发问。


  “交通大学。”这个排长又喝了一口水,“我们发现,鬼子汽车、大车总是在这里进进出出。特别是昨天一整天,车辆来往更多,出来后车辙印都很深,像是拉着好多物资。”


  “去哪儿了?”冯伟宁问。


  “过河,进城去了!守在城周边的弟兄报告说,车辆没有出城。”


  “嗯,你辛苦了,先下去休息。”


  这个排长恭恭敬敬把水壶递过来后,整理了一下着装,然后庄严地敬了个礼,回身而去。


  于百恩望着这个排长的背影,问魏正魁,“这排长不错,以前是干啥的?”


  魏正魁满不在乎地回答,“以前在北票招的,叫刁二蛋。那时候这小子拎着两只獾在街上卖,听到我们招兵打日本,就跑来了。”


  “好汉子!”于百恩赞道,“团长,你说刁,嗯这个刁排长侦察的情况说明啥?”


  冯伟宁望着远方,黑夜里锦州城高大的城墙黑漆漆的,就好像堵在前面一样。忽然他问于百恩,“这个交通大学是咋回事?”


  于百恩告诉他,东北交通大学是北洋政府在民国16年设立的,算是东北最早的大学,“团长,你说日军会不会在交通大学里囤放军用物资?”


  “从刁排长的侦察情况看,应该是这样。咱们大老远来,正愁找不到目标,这下好了,老于,命令全团停止休息,准备战斗!”


  于百恩眼睛一瞪,“团长,这里离锦州太近了!”


  “我知道,老于,让人把邓主任和方天意营长叫来。”


  邓郁这个政治部主任一直干得兢兢业业,可就是有一样,以前他是冯伟宁手下普通一兵,现在忽然间就平级了,有点不习惯,所以一般情况下他都是到基层连队去做工作,很少呆在团部。


  几个主要领导聚在一起后,冯伟宁开始讲述他的计划,战斗一打响,迫击炮连就要向交通大学发射两轮炮弹,然后全团佯攻,拿下交通大学固然不错,即使拿不下,部队也要搞出大动静,等日军摸不清头脑时,主力立刻向正北方向撤退。


  方天意不以为然,“既然要往北撤,那又何苦跑到鬼子师团部来,生怕人家不知道咱来过了?”


  冯伟宁忽然语气严肃,“老方,你我有重要任务。我俩带一个连充当主力吸引鬼子东进,掩护主力撤退。”


  “慢着!”于百恩终于彻底知道了团长的想法,用小部队掩护不是不可以,问题是怎么可能让团长和一营长去冒险?东进?说得好听,再往东不远就是大凌河,那里有鬼子重兵把守,根本过不了河,是绝地。所以他坚决不同意。


  方天意也摇头,“要掩护,有我一个就够了,你这个当团长的去干啥?”


  冯伟宁一摆手,说出了自己的理由。


  首先,部队虽然打了两场小胜仗,可部队还是新兵居多,战斗意志并没有想象中强,只有团长、营长都在,才能让战士找到主心骨。部队才能在逆境中依然有凝聚力和战斗力;


  其次,看锦州守军这架势,他们是准备放弃城外,而我军只要打造声势,日军在摸不清虚实的情况下绝对不敢贸然出击,他们只能等待周边援军到来后再追击,而那个时候我们已经向东去了;


  第三,日军肯定会通知大凌河两岸部队加强戒备,我们这个连还是老一套,跑到大凌河车站大闹一番,然后消失。


  第四,日军肯定会产生错误判断,以为我们要强行通过大凌河铁路桥,其主力必然向东追击,此时主力才有机会北上。


  方天意仔细盯着地图,觉得头说得一点没错,可总觉得日军也太好糊弄了吧。他们确实要南下,难道就不会防着主力北上吗?


  果然,于百恩道,“团长,平心而论,你的用兵很有章法,但这一切不但需要情报支持,而且还要从最坏处打算。你们看,日军如果在南下途中留下一部分兵力占领锦北山区腹地的大定堡、留龙沟一带以逸待劳,我主力还是无法脱困。”


  方天意问道,“头,要不,我们全团往东,从大凌河车站一带杀开一条血路,强行通过铁路桥,然后炸桥怎么样?”


  “绝对不行!”冯伟宁一摆手,“东边是更强大的日军第2师团和独立警备队,我们绝不能过河去招惹他们,就在这里,老子要崩掉第8师团几颗牙来,让他们以后听到我潜龙支队大名都得绕着走!”


  “既如此,团长你不能留下,北上途中还要指挥部队再打几仗。还有一点,既然要吸引日军主力,不妨把动静闹大点。”


  “怎么个大法?”方天意问。


  “方营长,我觉得交通大学这边,派一个连加强机枪和迫击炮就可以拿下,主力应该,攻城!”


  “有道理!”冯伟宁一顿,“动静要大,动作要猛!马上行动!”


  行动首先由迫击炮连开始,12门迫击炮一字摆开,向盘踞在东北交通大学的小股日军来了个两发速射。24枚82mm口径的迫击炮冲出炮膛,带着尖利的呼啸瞬间就在交通大学正门、校园内到处炸响。守卫在大门口的日军顿时淹没在烟尘和火海之中,校园内日军营房、操场等都遭到猛烈轰击。守在这里的一个日军小队被炸得狼狈不堪。


  炮火刚刚结束,一营2连在连长吕培上尉率领下向正门展开猛攻。


  2连最大的特色,不是火力密度大,而是官兵射击技术过硬,这可能和狙击手出身的连长有关系。


  吕培把全连轻机枪编组给1排,炮火刚一结束,1排的机枪突击队就朝着交通大学正门猛冲,日军根本抵挡不住这么强大的火力,简单抵抗几分钟就丢盔弃甲,撤进了校园。


  3排和连直属部队奉命包围整个大学校区,而吕培则亲自率2排进入校园,占据各个有利射击阵位,和日军展开对射。


  日军很快发现,他们面前的这支部队很不一般,枪法奇准不说,躲避子弹的本领也是一流的。鬼子往往挨了冷枪准备还手的时候,人家已经从刚才的位置避开了。


  战斗是没有任何悬念的,毕竟,潜龙支队不是乌合之众,将近两百的兵力对付一个被炸残的日军小队,火力又猛,日军又被团团包围,很快,2连就以伤亡十来个人的代价全歼了这股鬼子。


  就在迫击炮刚刚开始轰击交通大学的时候,锦州城内的第8师团部就听到了一阵阵的爆炸声。


  很多人都在想,支那人竟然有这么多炮,他们多半会攻城。


  师团长西义一也是这么想的,师团连续吃了两次败仗,损失兵力近千,他都有些怀疑,自己留在城中的部队是否能抵挡住支那军的进攻。


  师团部参谋不是没有猜测过支那人的动机,有人就认为这可能是支那人的佯攻,目的是为了调动师团主力南下,为他们的逃窜留出空当。


  可此刻,隆隆的炮火就在门外,正当师团部军官们都把军帽脱了下来,为交通大学那些帝国勇士默哀的时候。炮声再一次响起,这一次就落在北城墙上,这表明,支那人真的要攻城了!


  第8师团部里马上乱作一团,电话响个不停,参谋们“莫西莫西”的声音不绝于耳,有询问城防情况的,有调动兵力的。好几部电台的指示灯也在不停闪烁,师团部现在迫切要知道各路追击部队的位置。


  对于第8师团而言,全歼义县这支武装,肃清辽西抵抗力量也许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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