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再见了，瑞克萨特的挽歌
##72
欢迎回来。
听到这四个字，弗拉维的眼圈瞬间红了。
跟塔妮娅一样，从黑暗魔力的腐蚀下刚康复过来的，都是一个心态。
就像是那些空难现场死里逃生的幸运者，既有激动也有后怕。
齐暃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那种感觉，但他也能想象和理解。
黑暗之中见到曙光。
不过，遗憾的是，现在跟塔妮娅那时候不同，没有给弗拉维平复情绪的时间。
看着泪水止不住往外流的弗拉维，齐暃直接问道。
“还能打？”
“能！”
弗拉维瞪着眼睛回答道。顾不上擦眼泪，就已经摆出随时接受命令的战斗姿态。
“你负责支援塔妮娅，阻击队所有人去搬运冒险者，尽快阻止他们的仪式！快！”
“是！”
“对了，以防万一，嘶——嗯……这个给你。”
齐暃从腰包里掏出一个喝过的生命药剂空瓶，随手给了自己胳膊一刀，装了点血，扣上盖子递给弗拉维。
因为弗拉维不仅是一个人，还附带一整个阻击队，实在不能再让她被控制了。
塔妮娅的事例表明，身上还是要随时有应对策略才是万全。
弗拉维一脸懵逼。
记忆里，她可是不止一次冲撞到这位大人，刚才还不择手段地想要杀死他，甚至已经用弓箭射中了他……
弗拉维此前也被卡夏告知过他的身份，她知道，这是她们以后要追随的“大人”。
那她的种种行为，就算是无心，也是大大的不敬吧。
他一点都不记仇吗？
不惜用这种方式，也要帮助她们……
“好了，专心战斗，回去再说。”
“……是！”
弗拉维立刻扭头看向阻击队成员，打了几个手势，即便不用说话，这些队员也立刻明白了她的指令，开始快速行动起来。
齐暃回头，果不其然，另一边的塔妮娅正在尸体发火、白明和黄敏的“三人”围攻下，招架得有些吃力。
她几乎没有还手的余力，只是抓住了尸体发火作为没有智力的怪力，跟白明与黄敏没法形成完美配合的弱点，连续躲避着。
但变异后的尸体发火终究还是很强。
回想一下，洞窟内那些“误食”了黑暗魔力的硬毛老鼠等低级怪物，都因为变异而变得异常麻烦。
那么本就是暗金精英小BOSS的尸体发火，在变异后更是获得了巨大的力量。
不仅仅是攻防敏捷等基础数值的提升，更是多出了两条只有噩梦或地狱难度才会随即刷新出来的“特殊词缀”。
火焰免疫，还有石头皮肤。
前者顾名思义是使火焰的攻击无效，后者则是大幅强化怪物的防御属性还有物理抗性。
一个字形容，就是“硬”。
塔妮娅试着回敬尸体发火两下，但她手中的小刀既无法割开尸体发火坚硬如磐石的皮肤，她的爆炸箭附带的火焰也完全对尸体发火无效。
以手头的装备和情况而言，那东西完全是她无法战胜的。
不过她并不担心……她不需要干掉尸体发火，她只需要拖延时间就可以了。
因为……有大人在！
刚才被塔妮娅狠狠压制的白明这会总算有了反击机会，他疾风骤雨地向塔妮娅施展各种爪击与踢击，企图将塔妮娅逼入“尸体发火”的攻击范围。
尽管尸体发火攻击缓慢，并不能跟白明形成良好配合，但有黄敏在旁辅助与牵制，只要塔妮娅被逼入尸体发火的身体周围，就可以凭借其超格的属性击伤塔妮娅。
“啧——”
这次轮到塔妮娅头疼，因为不仅要同时躲闪白明和尸体发火的夹击，还要防备远处黄敏的诅咒术偷袭。
就在塔妮娅觉得独臂难撑，即将被白明的突袭击中时——一道锐箭破空而来，直逼白明的面门。
白明紧急闪退，连续后跳了好几下，这才躲过这一支箭及其后的连续追击。
一发发弓箭沿着白明后撤的路线钉在地面上。
白明定住身体，惊讶地看到弗拉维目光清澈地站在塔妮娅身边，正对自己拉弓瞄准。
“连你也……”
弗拉维并不理会白明的惊讶，跟黑化时的她攻击齐暃时一样果断，她射击白明也是毫不手软，而且这次还是正义之战。
刚才黑化状态下跟齐暃的对战也点燃了她的求胜心，这次几箭不中，她又加速游移，准备绕到侧面与塔妮娅形成夹击之势。
对于弗拉维的回归，塔妮娅没有半点惊讶，她随即配合弗拉维的动作朝另一个方向移动，以便跟弗拉维两面夹击。
白明暗叫不妙，急忙呼叫黄敏支援，黄敏在一旁举起法杖，准备对弗拉维释放诅咒术。
在场的目标里，他的诅咒术对齐暃已经失效，塔妮娅行动灵敏也很难命中，只剩下看起来没有那么敏捷，且更注重远程攻击的弗拉维。
黄敏看准时机，一发“微暗灵视”甩出，直直飞向弗拉维。
******
“京子，你确定……真的是这个方向吗？”
在走出了好几个岔路口之后，菲欧娜终于忍不住问道。
因为尽管她们并没有这个地下迷宫的详细线路图，但是凭借她的感知力与空间想象，感觉这个方向并不是通向迷宫的中心，而是越走越歪。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她甚至觉得她们现在在渐行渐远，不是向下，而是在向上移动的。
难道……该不会……京子又害怕了想要逃开，所以才会不自觉地选择了这种方向吧？
菲欧娜现在可不想无端地恶意揣测京子，可是提出必要的建议和讨论也是伙伴的正确行为。
万一京子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应”真就错了呢，她们要是错失了支援大人的机会，等她们赶到时一切已经晚了的话，岂不是满盘皆输了吗？
“我说不好……对不起。”
京子有些气馁地垂下头。
“你别丧气嘛，咱就是说，有没有可能，通往迷宫中心的路是另一条？”
菲欧娜指着另一边的“地铁隧道”，礼貌地问道。
“嗯……大概，是这样的。”
京子小声回答道。
菲欧娜：？？？
“那为什么不走那条路啊？”
菲欧娜简直有些气蒙了。
京子摇摇头，她其实跟菲欧娜有着同样的感觉，凭借罗格斥候的经验与理智分析，她也觉得正路也应该是另一条。
“但……但是！但是那个方向，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我。我感觉我必须去那里！我感觉去了那里，能帮到大人！”
在短暂的自我怀疑后，京子忽然放大声音，对菲欧娜坚定地说道。
“我决定……必须要去那个方向！”
“哎！等等，不是，这——”
菲欧娜气得耳鼻冒烟。
要是京子觉得那边是正路反而还好说了，什么叫……你也觉得那边不是正路，但就要往那边走啊？
这TM也是目盲之眼的指引吗？
阿卡拉大人也没有这么不明确的预示好吧！
咱不能说相信你，你就胡来呀！
菲欧娜几乎想要掐起腰来吐槽了。
看着京子那充满坚定的眼神，菲欧娜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不认识京子了。但事实上，京子一直也是这幅模样。
平时可能不愿出头冒尖，但一旦认定了什么，就倔得什么似的，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京子都这么说了，就说明她一定会走那条路。
现在的问题只是她自己的问题，要不要相信京子，要不要跟着她。
还是相信自己的方向，去寻找齐暃。
就在菲欧娜有些犹豫的时候，京子开口道。
“菲欧娜，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犹豫着，要不要自己去找大人。”
“……”
“算我求你，信我一次。我说不好，但我的感觉真的很强烈。我们应该去那里，我是认真的。”
京子的眼神无比严肃且坚定，也完全看不出恐惧和逃避的影子。
菲欧娜跺脚，“可是！你也知道，那边才是正路不是吗？我只是……我只是不希望那边已经打成一团了，我们还在迷宫里逛街！我想帮上忙啊！”
“我也想。所以我必须走这边。如果……你真的不愿相信我的话，我们就分头行动。我……我也不愿意拖累你。我们就用自己的方式帮助大人。”
京子平静地说道，语气虽不强烈，但其中的意味固执至极。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坚定，反正此时脑子里只有齐暃交代过的，“要相信自己，你会成为我们的骄傲”之类的话。
连大人都相信自己的预感，自己没理由不相信……
……魔怔了……
她一定是魔怔了！
菲欧娜无奈且绝望地看着这样的京子。
这不就是极端吗？
从不自信到自信成这样……也不知道那家伙的教唆是好是坏！
她们只有两个人，再分头行动的话，互相连个照应都没有，只可能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种情况是绝对不能分兵的。
哎！
菲欧娜长长叹了一口气。
累了，毁灭吧！
反正弗拉维队长和塔妮娅队长都被黑暗腐化了，这世界早就不能用常理来推断了。
要信就信到底！
要死就死在一起！
“妈的！走！”
菲欧娜气呼呼地第一个走进了京子选定的方向。
京子感激地看着菲欧娜的背影，定了定神，摸着有些发烫的海鸥剑柄，跟了上去。
这个方向……一定，有什么，在等着她。
******
在失去了塔妮娅这个“障碍”后，浑身笼罩在烈火之下，体型硕大，皮肤坚如磐石，行动比寻常僵尸迅速数倍的“尸体发火”，开始对倒地不起的林文熙发动致命攻击。
它高举拳头，狠狠砸下，企图将她一击毙命。
只要能击中她的话，毫无疑问，能夺取这个现在虚弱至极，且毫无防备的女孩子的性命。
但，没有成功。
它的拳头被横空出现的瑞克萨特的挽歌拦在半空。
两者僵持着，巨力推动着短剑的剑身，让剑身隐隐颤抖。瑞克萨特的挽歌上传来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齐暃一度担心这把暗金短剑是不是要被尸体发火的一拳给锤断了。
他心疼地看着瑞克萨特的挽歌，看着这把陪伴自己许久的宝贝上，明显地弯折和损耗。
感觉这柄剑已经“命不久矣”。
没办法，游戏里也是一样，刚打出的武器耐久不是满的，有的甚至不到一半。这柄剑从打出来就一直在经历高强度战斗，又没有修过，有损耗也是正常的。
但……现在也只能继续使用它。
齐暃咬牙用劲，毫不松懈，脚后跟猛蹬地面，才勉强稳住身形，架住尸体发火的进攻。
这也是当然。
法师本就不是一个以力量见长的职业，法师的基础力量只有10点，是七大职业里初始力量最低的职业。
第二档是德鲁伊和死灵法师，这两个偏法术型职业的初始力量是15，刺客和亚马逊战士这两个敏捷型的职业初始力量是20——也就是说，妹子都有20点力量。
力量第二高的圣骑士初始力量25，力量最高的野蛮人的初始力量也不过才30。
如果将这个数值认定为是“近战型男人”应有的肌体强度的话，那么齐暃即便算上“符文大师”的10点力量加成与“天底”上附带的5点力量，才勉强等于1级的圣骑士。
而尸体发火就不一样了。
在哨塔遇见的碎骨者，虽然属于第一幕稍偏后一点的暗金精英，等级也不超过10级。
即便是力量特化型的怪物，拥有的那种恐怖力量也远超10级的职业者了。
普通难度的碎骨者，挥动那巨大的骨棒击中齐暃一次，就像是半边身子被敲碎了一样。
当时齐暃手拿盾牌，也完全无法跟碎骨者正面对抗。
而现在的尸体发火经过黑暗魔力的异化，虽然没有完全完成，不会达到完全的噩梦难度那种30+的等级，但粗略估计下，也应该不比弗拉维或塔妮娅的等级低多少。
至少有20+的等级。
这种等级的怪物，即便躯体上不像碎骨者那样恐怖巨大，但内含的实际力量却是几倍于齐暃的。
现在齐暃能用短剑和等级更高的“变异尸体发火”僵持着，已经是实力上的巨大进步了。
但也仅此而已，凭蛮力是没法解决尸体发火的。
眼下它是一个比碎骨者只难不易的敌人。
“静态立场！”
既然相持不下，齐暃灵机一动，果断使用了“静态立场”，用这种本就要近身才好用的技能。此时对方的紧紧相逼，反而成了他的机会。
“噢噢噢噢——”
尸体发火发出痛苦的吼叫声，石头皮肤上闪过阵阵雷光，引发的时空扭曲将其血量瞬间削减了四分之一。
这是多少防御都无法抵挡的比例伤害。
尸体发火作为一名“僵尸”，显然没有太好的脑筋，在中了一发静态立场之后没想过马上后撤，而是企图加大力度硬攻齐暃。
它在拳头上用力，齐暃有些坚持不住，又后退了一步。
但再后退就是倒在地上的林文熙了，总不能一脚踩在她身上。
齐暃又灵光一闪，使用了“霜冻新星”和“冰封装甲”。
玩了好一阵剑术，不能连法师老本行都荒废了，先把法术甩一圈先。
“来给你降降温吧！发火哥！”
看着眼前浑身冒火的，各种意义上的“尸体发火”，齐暃连续用出两个寒冰法术，一个大范围的主动减速，一个被动的护甲保护身体。
两股寒冰魔力同时攻向尸体发火，尸体发火虽然浑身笼罩在火焰之下，但那只是火焰免疫，并不能免疫冰冻和寒冷。
这下火焰熄灭，尸体发火被冻在原地，浑身笼罩在蓝色的覆冰层之下。
机会来了！
被冻住的尸体发火显然也失去了继续施压的力量，而齐暃则收回短剑，摆出了突刺的姿势。
时间不多，他要用最强的攻击快速解决尸体发火。
但说实话有些难。
现在他手上所有的攻击技能，地狱火和大火球这些高输出技能全是火系，被尸体发火的火焰免疫克制得死死的。
霜冻新星是控制技能，没几个伤害。
静态立场是比例掉血，使用三四下后效果就微乎其微了。
况且尸体发火现在有一半的“噩梦难度”属性，一定也有“比例掉血”的抗性，企图通过静态立场将它的HP削减到1，然后再一剑砍死也是不现实的。
想来想去，攻击最高的方式，也只有那招自创的组合技——
“静态立场”+“瑞克萨特的挽歌之突刺”
比例扣血+压碎性打击。
一次将对方打残！
其他的，之后再说！
况且自己现在身穿“神速之隐秘”，速度更快，攻击也只会更迅猛！
虽然心疼自己手里的剑，但也只能这样了。
齐暃下肢弓步，重心放低，左手手掌向前伸开，右手将剑向后拉引，摆出了标准的突刺姿势。
“零式牙突——”
在尸体发火从冰冻状态恢复的瞬间，齐暃发动了攻击。
一剑附带着闪耀雷光的突刺攻击直插尸体发火的前胸。
“轰——”
果不其然，刺击毫无阻力地插入尸体发火的胸口，并在其胸口上留下一个大洞。
可比打碎骨者时候壮观多了。
但显然，这一击仍然无法秒掉尸体发火。
齐暃抽出剑，但却没有抽动，他抬头一看，竟是尸体发火握住了瑞克萨特的挽歌的剑身。
“哦哦哦哦哦哦——”
尸体发火怒吼一声，仿佛不顾自己的身体是否也会遭到伤害一样，双手重重向下一砸——
瑞克萨特的挽歌上传来悲鸣。
“咔嚓！”
这柄从河岸哨塔的骷髅小兵身上幸运爆出的暗金短剑，陪伴了自己度过了那场惊险的大战，也陪着自己在这整个异变的邪恶洞窟冒险的暗金短剑——就这么碎裂成了两段。
其中一段还插在尸体发火的身体里，而齐暃的手里就只剩下一个剑柄了。
齐暃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幕。
这是必然的事。
游戏里的武器本来也按照难度被分为三个等级，普通级、拓展级和精英级，分别对应普通、噩梦和地狱难度。
瑞克萨特的挽歌作为20小之一，本就是普通级武器里等级最低的一种。
而在得到这把武器之后的一路上，一直是再用它对战接近于噩梦难度的变异硬毛老鼠、变异巨大野兽，还有眼下的变异尸体发火。
就像是非要用钢刀砍合金一样，被大幅削减耐久度也是正常的。
“啊哈！”
尸体发火似乎嘲弄着看向齐暃，好像在说，没了武器的你，还有什么跟我作战的手段吗？
齐暃默默将“损坏的瑞克萨特的挽歌”那只剩下半截的剑柄和剑身塞回到储物空间里，左手一探，“心灵传动”发动，像绝地武士一样把插在尸体发火胸口的那半截剑刃也给吸回了手里。
同样放回储物空间里面。
等回去了，找恰西看看，能不能帮我修补一下。
至于现在嘛……
齐暃略一跺脚，脚边的一柄“短弯刀”在空中画着圈，最终精准地落到了手里。
那是林文熙的血红新月！
齐暃对尸体发火咧嘴一笑。
“第二回合，你准备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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