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篝火夜话
“你的伤，好些了吗？”
“好……好多了！”
京子用左手捂住脖子，不敢让齐暃接近查看。
齐暃有些疑惑，“对了，我没在你身上看到什么严重的外伤，倒是腰上和腿上被僵尸抓伤了。是中毒吗？当时看你浑身都黑了。”
齐暃说着打量着京子，目光从脖子移到腰间和大腿。
京子的脸更红了。
“没没没没……没什么！都都都都——都已经好了！”
京子干脆蜷成一团，躲避着齐暃的目光。
“咳……那就好。”
感受到京子的害羞和尴尬，齐暃也不好意思再多打量。他扭转目光，看着摇曳的篝火，忍不住发出感慨。
“你可真是吓死我了。我前脚跟你说着，让你不会受伤，后脚你就差点阵亡了。到底怎么回事啊？”
京子仍然垂着头，一副不敢直视齐暃的样子，吞吞吐吐地将她被僵尸偷袭的过程讲了出来。
齐暃听得心惊肉跳，又忍不住想要苦笑。
这都什么事儿嘛！
在听到京子被抓住后，不是第一时间报险求助，反而是闭紧嘴巴，想要自己翻身，却被僵尸拽着最后摔倒的时候，齐暃终于忍不住了。
“你真是个笨姑娘！出了这种意外，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告诉我！你脑子里想什么呢！”
齐暃瞪着京子，一副生气的模样。
“对、对不起！大人……我……我……我就是这样笨手笨脚的……什么都干不好……我不是合格的罗格斥候……”
京子被齐暃的“训斥”吓了一跳，她马上开始道歉，可说着说着，就掩面哭了起来。
“我就想着……想着完成您布置的任务……这么简单的任务……我要是都完不成……我还有什么用……我……我……”
京子泣不成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却还断断续续地说着。
齐暃摇摇头，伸手拍京子的背，可京子哭得更凶了。
“大、大人您别生气……我……我一定好好努力……我……我不会再这么笨了！我……我不会让大人操心的……你……你别不要我……”
京子哭得越发厉害，整个身体都栽倒在齐暃的怀里。齐暃也顺势搂住她的肩膀，用右臂轻轻环绕着她，右手抚摸着她枣红色的秀发。
“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在气什么。”
等到京子哭了个够，哭得只剩下喘息，而没有哭声时，齐暃才说了这么一句。
京子抽泣了几声，抬起头，用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向齐暃，却不敢问出声。
齐暃叹气，“笨啊你！我什么时候嫌你笨了？”
京子瞪圆眼睛，“啊？这……这不就……”
“这个笨不是那个笨！我气你是个傻姑娘，分不清轻重缓急！你遇到危险了，应该第一时间告诉我，也好让我有个准备。而不是一个人闷不吭声的差点没了！懂吗？”
“啊……”
京子似乎才理解齐暃的话，目光明亮了许多。
“身体的笨，可以用训练和经验来弥补。意识上的笨，才是我气的地方！更可气的是，你心中的我这么小气吗？你还觉得我会因为这点意外，就埋怨你不要你？气死我了！”
看到京子情绪的好转，齐暃干脆反将一军，把头扭到一旁，一副气不过的样子。
“啊……？”
京子有些慌神了，她靠齐暃靠得更紧了，干脆是在挤着他，仰头乞求道。
“我……我知道错了，您……您别生气了。下回我再也不敢了！”
齐暃斜着眼睛回望着京子，“哼，怎么个不敢了？”
“就……就是，不敢再……再这么觉得大人了。”
“那你说，下回遇到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
“我……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大人！”
京子仰着头，期待地看着齐暃，她甚至没注意到，她离齐暃的脸已经越来越近了。
“这还差不多！”
齐暃扭过头来，却发现京子的脸近在眼前。
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和精巧可人的脸颊，鼻尖几乎贴着她的鼻尖擦过，齐暃的呼吸吐出去，他甚至能从她脸上感受到反弹回来的气息。
京子也在急促地喘息着，鼻子里呼出潮湿却略带芳香的热气。
时间一滞。
齐暃觉得心跳都要停了。
这是一个闭上眼睛，就能马上亲吻到对方的距离。
五秒钟后……
齐暃和京子同时咽了口唾沫，同时避开头去。齐暃看向左边，京子则从齐暃的怀里挣扎爬起，重新靠着墙角坐直身体。
“咳咳……”“咳……”
两人同时咳嗽了一声。
齐暃用余光看着京子，却只扫到她坐在地上，露出的一截白皙大腿。可那截大腿也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红艳，像是被脸上潮红影响了一样。
“总、总之……咳，哎……你就长点心吧！你个傻笨姑娘！”齐暃看着火堆说道。
“是……是。我……知道了。我以后一定注意~”
京子小声说着，也是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的破门。可她自己都没注意，她嘴角带出一丝甜甜的笑意。
当她意识到时，她缩起双腿，抱着膝盖坐着，将发热的脸颊藏到膝盖中间，不敢让齐暃看到她现在的样子。
一定会露馅的。
“京子？”
无言的静谧中，齐暃忽然开口。
“……嗯？”
京子的脸藏在膝盖里，回答得小小声。
“我在你们罗格斥候和卡夏面前都夸下海口，说了那么多漂亮话。可要是我今天回去，告诉她们，京子跟着我出门巡逻，第一天就阵亡了……”
齐暃苦笑，“你说以后我在营地里可怎么混啊。我岂不是成了全营地的笑话吗？”
京子侧过头，嘟着小嘴，“所以说，大人关心我，只是因为怕丢面子吗？”
齐暃看着京子那副“小幽怨”的模样，知道她不是真心这么问，于是抬起左手去捏京子的小脸。
一边捏一边咬着牙说：“对！所以以后就算为了你大人的面子，你也给我活好了！”
“知道啦知道啦……嘻嘻……”
京子嬉闹着胡乱摆手甩开齐暃的手，又把发烫的脸埋回去了。
“其实……我很不甘心。”
京子抱着腿，将脸颊藏在膝盖中，小声说着。
“如果就这么死了，就没法回应大人您的期待了。虽然……您说的就像是开玩笑，可现在……我却真想把它当真，努力试试。”
京子抬起头，认真地看向齐暃。
“我……我想成为最好的罗格斥候。再不要拖任何人的后腿。”
齐暃温柔地笑道，“你一定会的。”
“嗯……”
京子又把脸埋回去。
齐暃忽然想起一个事情，在他昏迷之前，她似乎看到京子使用出了“多重箭”。
在他的印象里，罗格斥候们可不会这样的弓箭技能，那可是主角模板的亚马逊战士才能学会的弓技啊。
她似乎还说，那是她姐姐教她的招式。
齐暃有些好奇。
这世界的罗格斥候们，显然并不仅仅是游戏里千人一面的“女性弓箭手”。
而且，他对于京子的“姐姐”也有些好奇，毕竟游戏里罗格们可没有什么“人际关系”存在。
“对了，我晕倒前看到你使用了多重箭，还说是你姐姐教的，是……那个姐姐吗？”
“啊……”
京子的身体明显瑟缩了一下，似乎提到她的姐姐，情绪依然会变得脆弱。
京子沉默着。
“不好意思，我不该问的。现在可能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不必勉强，也别想这些了。我也……只是有点好奇。等什么时候你愿意说出来时，再给我讲讲，好吗？”
齐暃不想在这种温馨的时刻再去刺激京子脆弱的精神。
京子感激地点点头，枣红色头发波浪般地颤动着，显得格外好看。
“好了，现在我也知道荒野到底有多么危险了，以后我不会再小瞧敌人了。咱俩以后都稳扎稳打，可别再像今天这么吓人倒怪的了。”
齐暃转移话题，总结性地说道。
“嗯……”
京子蚊子般地答应着。
“你也累了吧，这样吧，我看着，你睡一会儿吧。再休整一会儿，等一会儿火灭了，咱们就继续出发。”
其实齐暃的状态早就回满了，可他舍不得这静谧的气氛。这黑暗荒野中，一间点着简陋篝火，却四处都透着风的小屋，却忽然给他一种家的感觉。
他只想贪心地再多坐一会儿。
“您……您休息吧。我还可以的。罗格斥候的必修课之一就是熬夜……”
京子立刻推辞道。
“行了吧你！你现在不是罗格斥候，你现在我的随从，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齐暃摆出大人的谱。
“之前大人还说在荒野上听我的呢。”
京子嘟嘴。
“哎，你个傻姑娘还会翻旧账了？信不信我回去就换了你！”
齐暃气乐了。
“那……那可不行！那我听您的……”
京子服软了。
“哼，这还差不多。”
齐暃刚想起身，去整理一下篝火的火堆。
却发现京子的脑袋已经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枣红的头发散落在他脖子与衣领的缝隙里，弄得他格外得痒。
他很想动一动，最起码挠一挠。
可听着京子逐渐匀称的呼吸声，齐暃忍住了。
忍到极限后，痒就不再是痒，反而变成了一丝微凉与清爽，还有……
一丝幸福与满足。
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齐暃第一次感受到真正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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