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望气寻龙
刘峥嵘知道这透出来的黑烟是绝对的不详，他冥冥中似乎也明白了汪元和刘伯远一直所说的假汞是什么。
如果这个疯子的经历和那个只有他才能看到的假汞有关，那么刘峥嵘一定会拒绝接受自已异于常人的一切。
虽然心里百感交集，刘峥嵘可不敢对那个看不见脸的疯子探个究竟，恰恰相反，他缩着身子跑出去，生怕惊醒了那个睡着的人。
几个人在诊所的病床上坐着，老人慢慢合上门，回头盯着刘峥嵘，一双眼睛仿佛要把他看得对穿。“我们刘家的，信的过。”刘伯远对老头又报了一遍家门，张老头才点点头，给大家又发一根烟，除了刘峥嵘。
“幸亏这个伢还是跑脱了。”张老头吐出一串没形状的烟，“跑到一个便利店里面，店里报了警。”
“警察知道了？”汪元眉头一皱。
“是，明天要转移到大医院去；据说也不是大案子，也就没人管了。”
“这伢是怎么搞的，弄清楚了吗？”
“你晓得的啦，我们这边畜生很多的，谁知道他闯上的是个什么东西？”
“小刘啊，你觉得这是个什么东西？”汪元看向刘伯远。刘伯远沉吟片刻，说是没见过，在星城伤人的后天出现的少之又少，即使有也早就收容归案了。
“找你们这些个晚辈过来呢。”张老头示意大家先不讨论了，“是想让刘家的人看看这伢子到底去过些什么地方，刘晨是看风水的高手，不知道后辈学会了没有？”
刘晨是刘峥嵘祖父的名字。
刘伯远很慎重地点点头，“我们刘家的天眼代代相传，但是望气寻龙本不可能一人而就，我侄子刚刚入门，还是两眼一抹黑。”
“那你说怎么搞嘛。”张老头一黑一白两个眼睛看不出悲喜和生机，反倒是抽烟时哆嗦的嘴唇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个活着的老人。
“今天是六月廿八，福神站我屋正南，冲紫气，罗睺。”刘伯远张口就来，就像是一张人体老黄历，“紫气主先天，罗睺主假汞后天。今天是商人纳财的好时候，但是占卜堪舆都是绝对不行的。”
“嗯，那你直接说个时间。”老人还是比较满意。
“明日摆祭台，祭祀结束后开始望气，诶，你和我一起。”刘伯远吆了刘峥嵘一声。
刘峥嵘本想很干脆的拒绝，但是感觉到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更何况，这是他刘家才能做到的事情。
占卜怎么会有危险呢。
他也只是想了一息的时间，终究是爽快地答应下来。
“那就明日辰时，这个屋里西南摆小祭台，祭青龙。”刘伯远和那四个一直不说话的人说了时间，就对刘峥嵘招招手，“今晚就住这。”
“这？”刘峥嵘看了看这陈旧泛黄的床单，半天才应下来，其实他真的有些后悔来这里。
少年最具冒险力的那颗心往往是会被恐惧掐死的，刘峥嵘感觉自己不能再受刺激了，他十几年安安静静读书的心可经不起折腾。
“你不是我的孩子，但你是我们老刘家的种，长着我们刘家的眼睛，叔知道你有些害怕。叔小时候也怕，但是叔知道自己是特别的，你爷爷也是特别的，咱们都他娘的神仙一样，神仙有怕妖魔鬼怪的道理吗？”
刘峥嵘可不觉得能看到些带颜色的烟就是活神仙了，但是叔都说穿了。有的人就是这样，别人说他怕，他反而不怕了。
“教教我，明天要怎么做。”
刘伯远看向自己的侄儿，这一看差点没开心的笑出来。
刘峥嵘的眼睛里，居然冒出打火石一般微弱的火星！那火星扑闪扑闪，金红色的光芒就像人类第一次钻出希望的火花。
苍天有眼，老刘家后继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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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清晨的边城是诸多摄影者最爱的景物。
专属于夏季有力的旭日渐渐东升，阳光打在同样朦胧的晨雾里，早起来的几个游客的笑语飘荡在成片的吊脚楼间。沱江中央的乌篷船慵懒地顺流而下，船工还不用招揽游客，只需要安然地享受这短暂如梦的悠闲。
街上没有人的时候，边城还是百年前的那个边城。让人感觉下一刻，翠翠的老黄狗就会慢吞吞跑过来叼你的衣袖。
完全不玩手机的夜晚让刘峥嵘不太适应，昨夜刘伯远并没和刘峥嵘讲讲风水，只是让他听自己的，跟着手势去就好。
他说，刘家天眼，一代带一代，代代如此，从没有过差池。
刘家天眼。
刘峥嵘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眼的称呼，不禁对这个有傲气有抱负的家族升起极大的归属感。现在想来，一直以来自己的畏惧真的不算合格的刘家人吗？
至少大片里面，英雄是不会怕的，艺高人胆大，就是这个理。
留在这个世界的时间里，刘峥嵘希望自己也能胆大一点。
祭台布置的很快，那四个很沉默的人办事有效果，刘峥嵘发呆那会就已经连杀的鸡都拎过来了。
辰时已到，今日大吉的时候来了。
刘伯远看到布置妥当，满意一笑，让众人都退到边上，台前就留他和刘峥嵘两个人。
“外三内二。”他递出来五个铜钱，刘峥嵘还没来的及吸口气，到处跑连忙摆上。
“面北，穿堂煞，下小上大，挂到台上。”又是五个穿好的铜钱，刘伯远趁刘峥嵘忙活的时候拿起台上纸折子低声念起来。
礼次，杀鸡饮酒，叔侄二人互礼，磕头再拜，礼成。
刘峥嵘抬头的时候，看到刘伯远的双瞳火眼金睛一样迸发出绚丽的火焰。
我去！真的是神仙吗？
这么想的时候，刘峥嵘看到台上的铜镜，里面的自己眼中也有闪烁的火花。“嘿！神了！”
“愣着干什么?看你脚下！”
脚下水泥地上，此时隐隐约约显出九个玄妙的光点，和星斗一样随着叔侄二人的眼瞳闪烁。
“天有五行，地有五行。至祥紫气，至邪罗睺。乱于计都，离于月孛。先天立判，后天再断。
今上九星，合为九曜。知人生死，解人吉兆。玄之又玄，众妙之妙。开我天眼，谨遵命诰。”
这是唯一让刘峥嵘记住的口诀，刘峥嵘现在心情激荡，又怎么可能背错，二人不约而同的随着星辰闪烁的频率吟诵。
众人不知所以，只见此时风从堂过，卷的那五个铜钱撞在铜镜上叮叮当当，击铁之音铮铮，仿若天子明堂之上才能听闻。刘家天眼通天知地，名不虚传。
叔侄二人却毫不知情，此时星图变换，如同棋局深不可测，忽然豁然开朗，忽然状若谷神，时而浩然正气，时而阴冷森严。刘伯远眼瞳闪烁，似乎神游物外，刘峥嵘眉头紧锁，力求有所感悟。
俄而星罗稳定，两人按照九字真言捏出手语，霎时间星光点点，似有万家灯火为二人指引方向。有了刘峥嵘的加入，那些星辰有的化作漆黑，看起来深邃无比。
刘伯远正欲看那星罗排布，忽然一声巨响，洪钟大吕配着一声天神般的怒吼惊的二人冷汗淋漓，下一刻，一张阎王般的脸将那星罗啃的粉碎！一切天相星河都如同梦幻泡影，二人只听到哭音凄惨，看到鬼影重重！
二人的脑海如遭刀割，再看已经回到现实，刚才的一切都已经无影无踪。
叔侄二人似有所感，皆双眼垂泪，而这泪又似乎不是为己而流。
刘伯远突然狰狞地看向张老头。
“裹在那被子里的，根本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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