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乌头怪鲵
施工队里有个叫皮名一的小伙子，一直挺健康的。住在以前姜傻子的那个宿舍里，晚上突然就犯了抽抽，抽的嘴巴都紫了，咧的老开，像呵呵笑一样。
多亏了小伙子没事，送到医院里，搞了一气救过来了。
这下谣言鹊起，村里的老人看这群城里来的农民工本来就不爽，就像是看到了从村里出去的年轻人一样。
“瞧瞧，老祖宗说了这山不让挖，你们挖吧啊。”几乎人人都学会了这一套说辞，看到农民工打扮的人就隔着老远这么说一句。
秦鹏和黑皮有时候买烟进村也能听到这种议论，但是只能埋着头暗骂一声混账，可是又有什么法子，人言可畏嘛。
“你说，要不要和他们说一下，这三天已经走了好几个了。”黑皮愁眉苦脸的，这种有经验的农民工也不好找，走一个就少一个，挺影响工程进度的。
还是先不要说吧，秦鹏从包里拿出皮名一的血检报告单，用打火机烧了扔在烟灰缸里。
和秦鹏想的一样，皮名一并不是让什么山神给弄了，而是食物中毒。用医院的话来说：“摄入过量未炮制的乌头所导致的*中毒。”
秦鹏知道乌头，以前住在市委机关大院的时候，有个得风湿的老头就经常吃这味药，有一次服用过量，上吐下泻的，把老伴都吓坏了。
这种新鲜没炮制的乌头在楚州还真有，而且就在这种海拔不是特别特别高的丘陵地区。
现在看来，姜傻子恐怕也是让人给害死的。
是什么人害死了姜傻子，又把皮名一差点害成植物人？
秦鹏从后备箱里拿出多少年都没有再试过的黑鞘匕首，颠了颠重量，小心摆在枕头下面。
黑皮在门口放上一柄钢筋和细钢板制出来的重剑，平时是拿来钉土的，现在防身最好。
“晚些时候我们去姜傻子那屋门口蹲到吧，看能不能把害人的捉到。”秦鹏下海前也在看守所待过，蹲人还是有一手，黑皮自然也是选择跟他一起。
“老五回去了，就我们两个，要小心一点嘞。”黑皮提醒道。
可秦鹏哪里会害怕，手里掂起那把神奇的血刃，心里吃了秤砣一样稳，妖魔鬼怪他都手刃过，还怕一个投毒的混蛋吗？
“没事，就今天晚上，少吃一点，别到时候跑不动。”
“晓得诶，就这乡里的豆瓜子烂白菜，想多吃都咭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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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的时间过得比较慢，感觉过了很久才到午夜。
偏偏雪峰山的夜十分寂静，现在并非候鸟迁徙的旺季，不然会有一些很有经验的农民点火引鸟。秦鹏在别的地方见过，熊熊大火一燃起来，过不了多久就有黑压压的鸟往下面铺，上去拿网罩住一顿乱锤，收获真的还不小。现在大家都睡过去，明天依旧忙碌。
黑皮来的时候手上拎了根曲棍一样的玩意，秦鹏蹲在姜傻子家旁边二十米远的草木堆里面，根本看不清是啥。
他总不会是要拿一根拐杖打人吧？这么一看还真有点像蒋志强家里的一根自制拐杖。
等黑皮蹲下来秦鹏就抢那根拐杖，黑皮不给，秦鹏一纳闷，这才发现这拐杖居然还有个扳机。
“哼，不认识了吧。”黑皮小小得意了一下，挥舞了一下手中的武器，“鸟铳，用来打鸟的，打人也可以。”
敢情这还是把枪啊，秦鹏想“歪”地怪叫一声，“我以前看过用猎枪打竹鸡的，可是这个也太土了吧！”
这鸟铳有点像华夏*，不过扣扳机直接激发，射出碎石作为子弹。至于火绒布和顶火的设计倒是更加合理，只是威力上也减小了很多。
一般的猎枪别说打人，打野猪也能奏效。
至于黑皮手上这把…….打鸟确实不错，但是打人绝对有些勉强了。
“这个鸟枪，要对着人脸打才打的死。”秦鹏提醒道。
“你现在给我几万块钱，我改天去黑市帮你搞个好的来。”黑皮不以为意，还猥琐地笑起来，黑夜里露出几颗烟牙，“这是找蒋志强借的，比柴刀好用。”
“我有这个。”秦鹏亮了亮别在皮带上的匕首。
“切，还笑我，你这个拿来刨苹果还差不多。”
秦鹏摇摇头，内心里一股优越感油然而生，哼，凡人。
山上望月，月光白灿灿的，带着天上星斗仿佛在旋转一般晃人。和城市的微红色夜空不一样，这里的天空黑的深邃，配着漫天数不清的星座，令人可以静下心来听山间的虫鸣。
也不知今天山里是怎么了，好事来的挺多，山风比平时凉爽了几倍，却没有以往呜呜呜呼啸掠过的声音。蚊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快死绝了，半个小时下来秦鹏就是脚踝上多了个包，而且像是小虻子咬的，并不是很毒的那种花蚊。
秦鹏心里很定，山神应该是什么都不怕的，也不会在意可能有两个人在蹲他吧？秦鹏其实留了个心眼呢， 如果真是什么山里神神怪怪的东西闹事，报警就不太好了。
何况他手痒了，八年前那样的机会可是人生罕有。
什么狗日的山神，赶紧出来吧啊，你不让我做生意，我捅你一刀你也别哭。
大概是晚上动的虫子多，蹲在草堆里慢慢让人不自在了，两个人都左挠挠右抠抠动弹起来，这草里面悉悉索索一阵响动。
也正是这个时候，山里的风开始哭叫起来，风声里还带过来婴儿又哭又笑的声音。
“哪个家里的小牙牙这么晚了还没困觉？”这声音像是很多鬼片里的配乐一样，秦鹏小时候看的不少，就算他现在号称是可以降妖除魔，难免还是有点紧张。
“可能是要撒尿了呗。”黑皮本来是个到处飘的小混子，胆子大的不行，哪里还虚这个。
又是一阵山风过来，两人一个背心一个短袖，都被吹得打泡泡，眼睛一翻都看不清东西了，过了一会，秦鹏感觉黑皮突然很剧烈地晃他的手。
天老爷。
空气中突然一阵辣眼睛的气味，跟辣椒炒肉的烟气差不多，这个味儿没有肉香，倒是有种油爆辣椒的感觉。
卧槽！照理说这时候绝对是有人在揉辣椒，但是两人看到的完全是一副别的景象。
姜傻子屋门口居然蹲着一条圆脑壳的鳄鱼！
可这鳄鱼也没个鱼相，身上看起来滑溜溜的有点反光，还散发出一股古怪的味道，顺着山风到处飘。
“我知道了！”秦鹏眯着眼睛，“这是巨蜥！”
黑皮拍了他一巴掌：“狗屁！这下好了，这鬼东西是娃娃鱼！”
秦鹏一想还真是，刚才的啼哭不就是它在叫嘛。可娃娃鱼哪里会有那么大的？
看清楚才发现那娃娃鱼还叼着一簇东西，月光下只能看到上面长着紫色的花。
是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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