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三章chapter33
“连皇上那般挑剔的人都能看上眼，当是不错了。瞧你说起嫂夫人神情和缓，想必是经过多日相处，对其有所改观了吧？”陆茗瑞一屁股坐到谢毓身边，眼巴巴地瞅着他，求知若渴。
谢毓伸手一挡，生生把他推到了地上，“有话好好说，别靠那么近。”
后又无视掉他控诉的眼神，“成婚后到底是不一样的，枕边人自是要慎重对待，也就你早已加冠礼，还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以我看，伯母说得对，是该娶妻好好立门户了。”
被踩了痛脚，陆茗瑞一下子惊叫了起来:“景之还好意思说我，要不是当初太后下旨，你能娶妻你还不是跟我一样!不对，不一样，你这小子连个通房都没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捂着肚子笑起来。
谢毓早已习惯他这个性格，小事多怪，也不作理会，反应淡淡:“我本是半个俗门弟子，焉能不守规矩。”
“我呸，你少装样子，你心里打什么谱我能不清楚？你不就是因为若瑾进宫才”陆茗瑞顿住，慌忙捂住嘴，心里蓦地一凉。
完蛋了又说错话了
好在谢毓置若罔闻，眼神飘向别处，过了半晌，才仿佛刚听懂一般，讲道:“贤妃娘娘在宫里是非多，你慎言，少给她惹麻烦。而且你性子确实也该收收了，我看花宴挺好的，到时别光顾着给茗珈说亲，自个儿也好生挑挑，做兄长的还没娶妻，妹妹怎么能嫁，这于理不合。”
顾小侯爷抿了抿嘴:“依大哥所言，我跟你一起去好好看看，别到时候我看上人家，人家看不上我。要我说，一个人自由自在的多好，成婚了还得被催着生孩子，麻烦死了！”
“太后娘娘退居深宫，皇上又素爱倚重贤臣，你若不想捐个官做，科举考试也是可行的。况，当年老师也说你天资灵慧，是大才。”谢毓不理会他那些个小脾气，又鼓励道:“当年的事伯父已经还罪，这么多年了，你要想走出来没人能说什么，是伯母过于小心了。”
“可别，我现在别说科举写文章了，我一看字就头疼。”顾茗瑞连忙摆手，“当年家父可是差点就把皇上给害死了，你让皇上倚重我，他敢吗？他可能还担心我是不是来寻仇的，不划算不划算，不如找姑娘喝花酒去”
谢毓瞧他懒懒散散的样儿，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温柔乡，英雄冢，但凡你稍微正派些，即便身份尴尬，也不会落得这般田地。”
他不欲再说，见石头把箭靶更替好，便起身继续投入射箭中。
其实陆小侯爷和谢毓本质上挺像的，都是常年带笑，表面上极易接近，实则心防极高。不同的就是陆小侯爷习惯于把自己隐藏在放浪形骸的假象里，游手好闲，事事不上心。
他小的时候陆父还没倒台，所以他便破格提拔进宫去给皇子伴读，也认识了同在上书房读书的谢毓。
当年他给伴读的那位皇子样貌平平，不知是什么缘故，老是明里暗里针对他，他一肚子委屈只能硬生生往肚子里咽。
后来有一次，那位皇子拿到热茶想都不想就往他身上泼，幸好他反应快，用手遮住脸，才只是在手上烫了他好大个包。
小茗瑞一下子没忍住就躲在御花园的假山后偷偷地哭，偏偏不巧，正好被路过的谢毓见到了。
哭泣的小茗瑞突然就不好意思了，毕竟谢毓是上书房的尖子生，待人接物温和有度，老师同学都很喜欢。他只是一个侍读，成绩比不上也从来没跟谢毓搭话过，于是一时间局促起来。
幸好谢毓见到他也并未刻意去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默默地带他去了太医院找了相熟的太医为他诊脉抓药。也正因如此，他才没有因为拖得时间久而留下烫疤。
然后不知是因为年纪小还是怎么样，经了此事后他就开始对谢毓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依赖心理，做什么都想缠着对方，惹得他侍奉的那位皇子很不爽，他还是会跑过去找谢毓，即便他后来被迫中断上书房的学业也一直缠着。
也不知中了什么邪了！
而谢毓在他退出后不久也接着退了，原因是谢毓已满十二，到了上书房毕业年龄，该领差事历练了。
至于为什么郑清婉十二岁才刚进上书房，可能是因为她之前学得太差，太后看不过眼吧。
话说回来，陆茗瑞自被退学后，有事没事的，还是老跑过来王府找谢毓，关键是王爷王妃对他很好，不会用旁人鄙视或怜悯的眼神来恶心他，他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是被关怀着的。
一来而去，就成了习惯，他也悄无声息地变成了谢毓的好友，有时别人还会因为这层身份而高看他一眼。虽然这有悖他和谢毓来往的初衷，但谢毓没说啥，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了。
陆茗瑞在旁边盯着射箭，见谢毓一直重复动作，反复命中靶心，心里有些不耐烦，插言道:“景之，今晚咱就出去吃饭吧，顺便去逍遥坊逛逛，你不刚刚还提到了吗？弟弟我带你去开开眼界。”
他的自称老是换，谢毓没大在意，闭着左眼，瞄准的空档里回道:“没家的小孩才老想着去外头吃饭，我跟你可不一样，我得等夫人回来一起吃。”
得，陆茗瑞彻底地无话可说了，他认输，他认输总行了吧!
谢毓从小嘴上功夫就不如陆茗瑞，他偏实务，不会插科打诨，这也是他头一回见陆茗瑞被噎得一口话都说不上来，射完便放下弓朗声大笑了起来。
旁边的石头略有难色，踌躇了许久，才小声打断道:“爷，夫人刚刚派人回来说今晚不回来了”
呃，谢毓尴尬地咳了一声，记忆回笼，也想起来今早郑清婉临走时说的话，她说她忙得很，还让他不要等她，直接去母亲屋里吃就好。
店里还有许多事郑清婉都想确认看好，为了不耽误谢毓，便打发玉画回来给他一个确切的答案，临走时她没说清楚，她怕谢毓真的久等她不至。
“戌时正，满座楼见。”谢毓转念一想也明白她的顾虑，话锋一转，算是答应了陆茗瑞的提议。
至于为什么答应满座楼熟人的便宜不赚白不赚，夫人的店他怎么着也得表示一二。
陆茗瑞没细想那么多，听到他答复，开心地微扬起下巴:“好，有景之请客，弟弟我一定放开了吃。”
然后陆茗瑞就被横踹一脚，趔趄几步后吧唧摔在了地上，他揉揉作痛的屁股，表情浮夸，哀嚎道:“疼疼疼——”
“我请，我请还不行吗!”他垂丧着脸，像被剜了肉般，嘴硬道:“一百两，一百两不能再多了，弟弟我家徒四壁，没有俸禄，上有老母要侍奉，下有妹妹要嫁妆，穷，实在是穷到家了。”
谢毓在旁看他耍宝，笑而不语，忠勇侯产业都在大西北，走边境贸易，很是挣钱，而且陆茗瑞的父亲当年高位时可是敛了不少财，以死谢罪后也没有被抄走。陆茗瑞是不任官职，钱是一点没缺。
“好了，快回去吧，晚上再见。”
“那，小弟我就先告退了。”陆茗瑞一秒正经回来，弯腰拱手，行了拜别礼。
安叔做事麻利，派人跟妧娘说好后，挑选了几名长相偏凶猛的老兵，一字排开站在门外。里面一个劲儿的喧腾在见到这番阵仗后不由停了下来，齐齐看向门口。
“承蒙各位抬爱，为保证大家更容易地买到妆品，小店特意推出排号服务。”趁着安叔说话的空，带来的老兵一个个拿着红缎带上前布置，周遭人不敢接近，从里面向外溢出来，让开一大片空档。
缎带比着两扇门从里向外伸出来，在在街边拐了个弯，顺着纵线一南一北，没有直直地横跨大街。
“记住啊！南边排队取号，北边排队拿号去妆品，先排号!不排号不给妆品!若有不服规矩闹事者，咱们满香阁的侍卫会陪着去衙门。”
人群一片哗然，议论纷纷。
“搞什么啊！我刚刚马上就抢到了，又得再抢一次”
“唉，店大欺人，竟然还要先排号再去取，麻烦死了!”
“小姐说午后就得见到，这都什么时候了，排到我的时候还来得及吗？惨了，又要被骂了。”
“怎么还要去外面排？屋里多凉快，太阳那么晒，我刚刚都挤一身汗了!”
唱衰声，抱怨声，质疑声，沸沸扬扬，乌泱乌泱的人聚在一起讨论像是煮开的沸水壶马上要炸了。
“大家！稍安勿躁，小店给各位准备了酸梅汤降暑，每个排队的人都能领到。”安叔站在台阶上，用最大的音量喊道，“大家不用着急哈!排队就是为了节省时间，只要大家安静排队，我们互惠互利，都好!”
有些聪明人反应过来，赶紧从红缎带的末尾跑进去占位排队，既然规则改不了，不如就顺从规则，谋取自身利益。
而那还在叫唤的人见大家都乖乖地跑去排号队伍也闭了嘴，随大流赶到后面。
渐渐地，队伍成型，鱼贯而入，鱼贯而出，看起来舒心多了。
也因着排队有序，每个人都能有效沟通，不用扯着脖子声嘶力竭地喊，还有酸梅汤喝，人们的怨言也少了很多。
郑清婉临窗远眺，注视着下面发生的一切，“记着这些人的队伍到哪，后来的不算。再去问问妧娘那边能不能再多做几套，我看前面一买就是五大盒，都快抱不过来了，照这个队伍排下去，后面的怕是排不到。为防事端，怎么都得保证改规则之前的人买到。”
“是。奴婢这就去。”
正当她以为没事要收回视线，突然见有一女子从旁边气势汹汹地冲上来，指着安叔的鼻子骂道:“卖得都是什么狗东西！怕不是用胶水糊得吧！我辛辛苦苦攒了那么钱，都拿来买这一套，结果，你们看我的脸！”
“都来看看啊！我这脸长了这么多红斑点，都是因为满香阁的妆品。”那女子不怕事大，逮着身边人就把脸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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