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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48】


距离牯藏节还剩四天。

        聂丰羽继续有条不紊地安排牯藏节的事情,聂准也在根据骨头这条线索暗自调查。

        至于查到了什么,聂校格丝毫不清楚,他瞒的很严实,自从那次从医院回来后,聂准甚至开始有意无意地避着她,生怕她问起骨头的事情。

        他不说,聂校格也就不问,总之聂准不会害她。

        况且他们在查,聂校格也在查。

        她早上例行去摊戏班打完卡,剩下的时间偷偷去查事情,晚上再从家溜去医院和双慕见面。

        时间要多充实有多充实。

        值得一提的是,她和双慕合作的不错,虽说聂校格从没把他当成过队友,说是变相的监视更差不多,但说真的,很多时候双慕的想法总能和她不谋而合。

        他们像是认识了很久的朋友,聂校格有时仅仅是一个撇嘴一个皱眉,双慕都能知道她在想什么。

        但与此同时,聂校格从没卸下对他的心理防线,他表现得越无害,她就越警惕。

        翌日晚上九点。

        聂校格照例从家偷溜出来,彼时双慕刚换好药,额间渗出细细密密的冷汗。

        她心里冷笑一声。

        自作自受。

        双慕脸色苍白,但仍强撑着一抹笑:“阿校姐姐。”

        她面上一脸关切道:“你还好吗?”

        “小伤,没事的。”他把被子往上提了提,遮掩住不断往外渗血的伤口,“对了,今天有什么进展吗?”

        聂校格闻言眉梢耷拉下来,没精打采道:“我今天去查了聂文的档案,的确没有这个人,唯一跟他有关联的只有聂斌。”

        她之所以查聂文,也是前几天和双慕分析完之后一致决定的,聂文很大可能是第一位受害者,又和聂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个人身上疑点重重,是个很好的切入点。

        双慕点点头,“意料之中。”

        聂校格道:“聂斌终日圈禁着一个没有身份的人,从不对人提起,捂的又那么严实,你说……到底是为什么呢,难道是觉得聂文一旦重见天日,会对他有威胁?”

        双慕说:“聂文这些年一直任劳任怨为聂斌做事,他们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从我和聂文接触的这段时间来看,聂文并不觉得这种模式有什么问题,相反他觉得很正常,似乎已经习惯,而习惯……其实是个很可怕的东西。”

        两人对视一眼,都明白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双慕继续道:“聂文觉得被圈禁是正常的,很明显是因为他没接触过正常人的相处模式,也许从很早开始,在他还没有建立自主观念的时候,就已经被人控制了。”

        聂校格有些想不通:“可他们俩年纪相差并不大,聂文还小的时候,聂斌也不大点,不可能有这样的心思和能力去控制一个人。”

        双慕淡然笑开,一脸地高深莫测:“他没有,不代表别人没有。聂斌从小就是外人眼里的木艺天才,你知道他第一个木雕作品是什么时候做的吗?”

        他很快自问自答:“八岁。”

        聂校格知道他想说什么了:“会做木雕的是聂文,那就说明至少从八岁起,聂文就被控制了。”

        原来从那时起,他就已经在为聂斌做事。

        八岁。

        聂斌还只是一个孩子,所以他背后一定有人在帮他。

        聂校格深吸了口气,和双慕异口同声道:“聂斌家人。”

        那个一直被忽略,明明该被卷入凶杀案的风暴中心,却始终不显眼的——

        聂斌家人。

        聂校格走后,双慕喉头涌上一抹腥甜,再也忍不住吐出一滩血。

        血迹溅上雪白的地板,分外刺目。

        他随手揩了把嘴角,捂着腹部掀开被子下床。

        刚才匆忙换了上衣,下面还没来得及换,脚上还穿着沾有泥点的鞋。

        伤口已经彻底撕裂开,他脱下病号服,一圈圈解开腰间的纱布,已经被鲜血浸满。

        他闷哼着给自己消毒,冷汗止不住滴落,末了终于缠上干净的纱布。

        黑夜寂寥。

        双慕望向窗外,眼神阴冷森寒,不复在聂校格面前的乖巧模样,此刻丝毫不掩饰自己锋利的爪牙,像是荒野中最凶狠的恶狼。

        同一时间,于九跟希鸿远通完话后,脸上的横肉抖了几下,面色阴晴不定,显得十分狰狞。

        在他脚边倒着两具尸体,皆是被一刀割喉,眼睛圆睁着,死不瞑目,显然是还没意识到危险就被杀了。

        于九将跪在面前的男人踹倒在地:“废物,连个小毛孩都杀不了。”

        男人吐出一口血,按住被踹的胸口,低着头不敢吭声。

        于九粗着嗓子问:“他现在知道多少?”

        男人挣扎着跪起来,毕恭毕敬道:“只知道我们拿了骨头,还不知道骨头的用处。”

        于九闻言脸色好了一点,冷声吩咐道:“牯藏节,必须万无一失。”

        “是。”

        等聂校格查到有关聂斌家人的蛛丝马迹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

        原来自从聂斌三年前被赶出大寨后,他家里觉得颜面尽失,也跟着迁出了大寨,不仅和聂斌一刀两断,也和寨里断了联系。

        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不过聂校格向来不认死理,没有一条路走到黑,既然本尊找不到,她就不信找不出一个跟他家人有联系的。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她找着一个稳婆。

        其实也不算有太深的联系,聂斌家人在外的名声一直是高傲自负,仰仗着家里出了个木艺天才,从来都是拿鼻孔看人,所以基本没人跟他们家交好。

        这个稳婆当年在聂寨是出了名的手稳,从没有失手的时候,聂斌出生的时候,还是她给接生的。

        所以找来找去,也只有这个稳婆跟他们算是有点联系。

        至于聂校格为什么会想到接生的稳婆……是因为她一直隐隐有个猜测。

        稳婆现在也不住寨里,年纪大了之后喜欢清静,听说几年前就和老伴搬走了。

        新家的地址还是聂校格百转千回才拿到的,主要是还得防着聂准那边,不能让他们知道自己还在查,所以迂回来迂回去就浪费了很多时间。

        但还好人是找到了。

        新地址坐落在一处不起眼的小山脚,交通闭塞,乍一看挺与世无争的,院子里垒了一摞又一摞的木材,有对老夫妇正吃力地往上罩着防水布。

        聂校格仰头看了眼阴沉的天气,的确快下雨了。

        老夫妇佝偻着腰,头发花白,防水布有一角被风吹起,始终盖不上去。

        她快速上前,利落地将防水布扯下来,压在木材下,等四个角都稳稳的掖在木头下,夫妇俩终于得空松了口气。

        老婆婆颤颤巍巍地扶着木材起身,慈眉笑眼道:“谢谢闺女,不然光靠我们这老胳膊老腿的,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盖上。”

        聂校格小脸莹白,明眸善睐:“婆婆不用谢,举手之劳而已。”

        夫妇俩对她的印象直线上升。

        老爷爷瞅着她‘咦’了一声,眯着老花眼道:“你这闺女咋有点眼熟?”

        老婆婆闻言也凑近聂校格瞧了瞧,然后突然一拍巴掌:“唉哟,这不是倚云家那个女娃嘛。”

        她拉着聂校格的手左看右看,笑的一脸慈祥:“当年我还见过一次,真是女大十八变,看看现在长的多水灵。”

        许是聂校格表现得腼腆乖巧,刚才又帮了忙,再加上聂倚云这层关系,夫妇俩对她印象极好,非拉着她留下一起吃个午饭。

        聂校格假意推辞了两句,就顺势留下来,毕竟她又不是真来帮忙的。

        老爷爷掌勺,老婆婆就拉着聂校格聊天,问她族里现在的情况,什么谁家的媳妇又生了啊,谁家的姑娘和哪家的小伙子看对眼了啊……这个八卦程度聂校格都自愧不如。

        因为她有意引导着话茬,所以婆婆讲着讲着就提到以前当稳婆的时候。

        聂校格不经意道:“聂斌是寨里出了名的木雕神手,听说他当年还是您接生的?”

        婆婆闻言脸色一变:“是有这么回事。”

        聂校格看出她脸色不对,故意道:“怎么了,我看您似乎不太想提他们?”

        婆婆叹了口气,“你这丫头不知道,这家人……奇怪的很。”

        “怎么个奇怪法?”聂校格佯装不解。

        婆婆几次三番犹豫着想开口,踌躇道:“……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大事,估摸着是我这个老婆子想多了,年纪一大就爱想些有的没的。”

        聂校格贴心道:“没事,您说说看,我也就这么一听,正好帮您分析分析。”

        婆婆心下一松,这件事卡在心里老些年,其实早就想找个人倾诉了,但奈何没人相信。

        她闻言看了眼四周,似乎在忌惮什么,最后凑近聂校格耳边小声道:“我总觉着那家人像是被换了芯子。”

        聂校格心下一颤。

        老婆婆忙道:“我晓得你们这些年轻人不相信,就连我老头子都不信,但我可不兴糊弄人啊。”

        “当年我接生完那个男娃就走了,第二天就想着过去叮嘱叮嘱他家媳妇,女人坐月子可不能马虎,这要有个三长两短估摸着下半生都落不了好。结果我一去,你猜怎么着?”

        “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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