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天使035
半梦半醒之间, 波本梦到了过去。
那时，他还是个孩子，对于很多事情的前因后果都不了解。他只知道有一天，组织里突然多出了一位先生。
据说那位先生是最近boss身边的红人, 代号名为“白兰地”, 不过, 大家似乎更喜欢叫他“太宰大人”。
第一次遇见那位先生的时候, 是一个与平时无异的午后——
那天, 年幼的波本像往常一样来到了宫野艾莲娜医生的实验室里。
他本来是想找那位温柔的医生聊聊天的, 结果却发现, 今天的实验室里全然没有了以往的那种轻松的氛围。
他感到有些奇怪，正考虑着要不要去问问宫野到底发生了些什么，结果就在在一群研究人员的簇拥下, 看到了一个身穿黑色西装、戴着红色围巾的身影。
不远处的青年有着一头黑发, 发尾微卷, 一双漂亮的鸢色眼睛里, 满载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晦暗与冷漠。
他就这么站着，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研究人员为他介绍那些实验成果, 精致的侧脸中透露出一种让人难以形容的淡漠与疏远。
——这个男人……很危险。
仅仅是隔着人群远远地看了一眼，波本便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想了想，幼年的波本觉得今天或许并不是一个找爱莲娜医生聊天的好时机, 于是便打算先行离开。
只是有些不走运的是，或许是因为今天“白兰地”大人大驾光临的缘故, 研究室显得意外地拥挤。
在逆着人流返回的过程中，波本一不小心撞上了一个研究员。
“啧。”
研究员当即便朝他露出了嫌弃的目光, 并且十分厌恶地质问他为什么还不离开。
“——杂种。”
听着对方难听的咒骂声, 波本垂眸, 暗自握紧了拳头。
在这间实验室里，谁都知道，他是个没人疼的孩子。
据说他的父亲是别国派到组织的卧底，在身份暴露之后便受到了组织的追杀，至今下落不明。而母亲则曾是组织中的高层人员，只不过据说那个女人风流成性，本身在组织中的人缘就很差，所以在他的父亲暴露之后，也很快就被牵连杀死了。
而对于波本来说，他之所以能够活下去，是因为组织在审判他时，某一个负责人看到了这个他的绝望与狠戾，所以便破例把他留了下来。
不过，话又说回来，没有了父母作为依靠，再加上作为一个叛徒的孩子，他就算勉强有了容身之地，也十分不受待见。
再加上遗传自其母亲的、明显不同于霓虹人的肤色，他很快就成了众人攻击的对象。
过去，因为有宫野医生在，所以研究室的其他人还会多少给他一点面子。
可今天，或许是因为那位先生来了，而他的存在很明显是打扰到了许多人献殷勤的脚步，所以就连存在都变得碍眼起来。
——算了。
咬了咬牙，波本微微垂眸，任由额前的金发挡住了那双紫灰色眼睛里种种复杂的情绪。
“……嘁。”而研究员看他一言不发，暗骂了一声晦气，正要离开的时候，不远处却突然传来了一个女声。
“夫人，请问您有什么事吗？”闻言，研究员立刻便十分殷勤地凑到了对方的身边，谄媚般地说道。
至此，波本才注意到，原来研究室里还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女人，不，或许用少女来称呼她更为合适——
少女黑玉般的长发柔顺地垂落在腰间，质地看上去就像是绸缎一样柔顺细腻。而随着她垂眸的动作，波本便见她像扇子一样浓密的睫羽在眼睑下发投下了一片小小的阴影。
她的眼睛也是黑色的，和她的发色一样。只不这双眼睛里的情绪波动并不怎么明显，所以便她的气质看上去有些淡漠。
——高岭之花。
那一瞬间，波本的脑子里便下意识地冒出了这个词。
……好、好漂亮。
不明显的红晕布上了他的耳根，此时的他无比庆幸，肤色使得他的情绪没有那么容易暴露出来。
“你受伤了？”然而，就在他努力掩饰着自己的情绪的同时，对方却突然问道。
结果就是，波本竟然就这样跟对方回了家。
进屋之后，波本发现，家里的装潢和他想得差距很大。
他本以为，以白兰地大人现在在组织里显赫的地位来说，两个人应该住在大别墅里才对，再不济，也应该是个大点的屋子。
可现实却是，这间屋子十分普通，就像所有不够富裕的家庭会选择的那样，一间客厅，一间卧室，外加一间厨房，就已经是全部了。
不过，不得不说的是，这件屋子好像还挺有生活气息的——
地板上的地毯似乎是《魔卡少o樱》里魔法阵的同款，而沙发上的两个坐垫则分别是两只小动物，一个似乎是猫，但不知道为什么戴着墨镜，而另一个看上去则像是只狐狸，但不知道为什么看不见眼睛。
除此之外，客厅的中央还摆了一个正方形的、矮矮的小桌子，桌子的是四周被盖上了一条被褥，方便冬天取暖，而桌子上方则是放了些电脑、键盘、游戏机之类的东西，还摆了点零食和饮料什么的，一眼看去，就知道这间屋子的主人有多会享受。
但话又说回来，这样的装饰，一看就是御宅族的标准装饰啊！可眼前的这两个人，无论是哪一个，波本都并不觉得他们像是御宅族啊！
然而，正当他在心中默默吐槽的时候，却见少女已经从桌子底下翻出了一个药箱。
“坐下吧。”
这样说着，波本就见她朝自己走了过来。
稍、稍微有点近……
当少女给自己上药的时候，波本看着她突然凑近的脸，忍不住想到。
而与此同时，察觉到了他的紧绷，少女动作一停“疼吗？”
“……不，不疼。”
闻言，波本默默地垂下眼眸，回答道。
从小就在组织里备受歧视地长大，熟知人情世故的波本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不掺任何杂质与利益的、单纯的关心。
“那个……”看着被包扎得十分完美的伤口，波本忍不住开口道，“谢谢。”
平时里，只有宫野艾莲娜医生会对他好一点，偶尔会帮他处理伤口，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人会这样对他了。
“不客气。”这样说着，少女随手递了一包零食给他，然后轻轻地揉了揉他的头，“就当是……小孩子的特权吧。”
“……”拿着手里的零食，感受着刚才还一见钟情的少女对自己的摸头杀，波本不由得僵在了原地。
哐当——
而就在这时，周围却突然响起了由玻璃器皿碰撞而发出的声音。
听见声音后，波本和少女一同朝着声音的源头望去，结果却看见了正手握着水杯、笑眯眯地看着两人的太宰。
虽然对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但波本却总觉得，他看向自己的眼神里藏着满满的提防与敌意。
波本？
他有些不明所以。
包扎完后，当少女问他晚饭想吃些什么的时候，波本因为从未受到这样的优待，当即便说不用了。
见他拒绝，落在他身上的那倒视线才多少变得柔和了一些。
——但也仅仅是一点点。
因为下一秒，少女就面无表情地告诉他，都是外卖，所以不必客气，尽情点自己喜欢吃的就好，并且十分“体贴”地帮他点了一大堆。
于是，落在他身上的视线便更加地变本加厉起来。
好了，接下来就等外卖送到就好了。
这样说着，少女十分自觉地扔下了手机，缩到了暖桌里。
好暖和。
然而才刚一钻进去，就见她眯着眼感叹道，语气听起来有点像上了年纪的老人。
闻言，波本忍不住陷入了沉默“……”
该怎么说呢，事到如今，他其实也发现了，眼前的少女和他想象中的其实并不太一样。
虽然有着一张精致美丽的脸，和高岭之花般拒人千里的气质，但实际上，似乎，大概，也许，是个阿宅……？
彼时，年龄尚小的波本并不理解这些反差带来的萌点，他只觉得眼前的少女很有个性，以及，他并不讨厌，甚至……还有些喜欢。
“对了，波本，你也一起……”
懒洋洋地在暖桌里躺了一会后，少女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对他发出了邀请，然而还没等他来得及回复，原本还坐在一旁的、鸢色眼睛的男人便坐不住了。
只见他放下手里的杯子，皮笑肉不笑地朝着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然而，就当波本以为男人会发作的时候，却听他突然放软了口气，对躺在暖桌里的少女可怜兮兮地说道“外面真的好冷，我也想进去。”
“……可以吗，阿娜塔？”
那时的波本还不懂什么叫做茶言茶语，他只觉得男人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奇怪。而且，最后那句话明明是应该说给少女听的，但不知为何，波本却总觉得男人看向的是自己，并且是一种带着警惕的、十分防备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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