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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两声巨响


  日本关东军司令部得到报告,说他们的前锋第2师团29联队已经抵近沈阳东郊,马上就要占领机场和兵工厂。


  这个消息令本庄繁中将喜出望外,他马上给29步兵联队长下令,让他们马上封存这两处设施,任何人敢靠近,格杀勿论!


  同时,命令驻辽阳的铁路守备队北上,增援攻城日军。他们确实需要增援,29步兵联队另外两路兵力进入沈阳市区后,遭到奉天军警顽强抵抗,由于提前做了准备,警察们不再像历史上那样成建制被缴械或者是仓促抵抗被消灭,他们不但增加了武器弹药,还在街上构筑了阻击工事,在城内比较高的建筑物上,还有机枪迫击炮。


  沈阳军警虽然不算专业,但占据有利地形以逸待劳,着实让日军吃了不少苦头。穷凶极恶的日军竟然出动坦克和装甲车辆强行攻击,警察们尽管身怀抵抗意志,还是不得不节节败退。


  上午9点过,东塔机场跑道上最后起飞了四架飞机。程国品驾驶一架运输机,上面装满了机枪弹药、燃油,高志航驾驶一架轰炸机,丁旭东和苗志远各自驾驶一架战斗机接连升空。


  需要说明的是,东北军空军所谓的运输机和轰炸机并不像后面那样庞大,仍然是双翼飞机,理论上确实需要两个人操作,但实际上,一个人也可以勉强胜任。像十多年后的等,一个轰炸机就需要十来人操作。


  其实,从理论上讲,他们一人一架飞机也是不符合飞行规范的,但大家想的都是一件事,能多抢回一架飞机也好,也就顾不了这许多了。


  高志航最后升空,在他身后,一群黄绿色军装的士兵刚刚冲进来,有个别眼尖的,还朝着天上开了枪。


  高志航本来还有些不舍,见到日本人冲进自己这个曾经的家,怒从心头起,升空后,他在空中一个漂亮的转身,朝着机场跑道再一次冲过来。


  日军发现了这架飞机的不寻常,以为中国人要向他们攻击,一个个紧张地将枪口冲着上方,但是没用,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这架飞机上掉下来一枚不大的炸弹。


  这下糟了,占领机场的日军还没来及欢呼胜利,就遭到了中国飞机的轰炸,并且他们同时看见了跑道上的油桶,闻到了汽油的味道。


  炸弹准确掉落在停机坪,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接着,爆炸的火光引燃了地面上的汽油,整个机场停机坪立刻出现一大片火苗,火苗越烧越旺,日军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油桶和一百多架飞机被大火包围。


  “快,快救火!“一个日军少佐大惊失色,要是飞机被摧毁,他非被上级扇耳光不可。


  日军的任何行动都是徒劳的,这么宽的火焰燃起来,温度迅速上升,接着,第一个油桶开始在爆炸声中飞上天空,发出更加猛烈的火焰,然后又是一个,紧接着是一大堆。


  而跑道周边停着的那些飞机,也在日军眼皮底下,在熊熊的火光和爆炸中被炸得支离破碎。


  消息传到关东军司令部的时候,上上下下骂声不绝,板垣征四郎赶紧提醒本庄繁,“司令官阁下,机场没有了,兵工厂万不能再出事,应该立刻给他们下令,占领兵工厂,搜索全厂,遇到可疑人员立刻射杀!”


  兵工厂这时候肯定是没有什么可疑人员的,因为几个小时前,接收武器弹药的魏正魁就向兵工厂负责人下令,立刻清理工厂,任何人不得入内。


  当然,定时炸弹的事情他们没敢说出来,在撤离前,他们趁机会又重新调试了一下时间,最致命的一枚炸弹,是蒋大武临时找了颗手榴弹做出来的,就放在弹药库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既然不担心炸弹被人发现,他也就不必将时间调得那么紧张,蒋大武真正希望的,不是他们一撤退就爆炸,那样会伤害许多无辜的同胞,他们期待的是,等到日本人完全占领工厂,正在喜出望外的时候给他们一声巨响。


  这种情形他们看不到了,但想想都非常过瘾。


  有了飞机场的教训,日军在攻占兵工厂的时候谨慎得多,他们不再冒冒失失地冲进去,而是先派兵沿着兵工厂周边搜索一圈,到处戒严后,再冲进去。


  这帮迫不及待的强盗刚刚占领兵工厂,就在大门口贴出了中文告示:“日本军占领,任何人不得擅入,违者格杀!”


  杀人对于日本强盗来说是不需要警告的,事实上他们在占领兵工厂之前,就已经有了向平民开枪的先例,在奉天城内,日军占领的每一条街道全部封锁,只要见到平民就开枪。


  多行不义必自毙,偌大的兵工厂,一大早竟然没有一个中国人出现,空旷的厂房里面传出的,是关东军士兵狼一般的笑声。他们在宽敞的厂区到处乱窜,在重炮车间、火药车间、弹药库等大门上张贴封条。


  兵工厂成功占领的消息传到关东军司令部,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算是缓解了机场上飞机被炸毁的安慰。


  此刻,事变策划者之一,满洲特务机关长土肥原贤二打来电话,提醒关东军司令部,一定不要掉以轻心,必须马上加紧对兵工厂的搜查。


  司令官本庄繁也很无奈,他现在的兵力已经到达极限,虽然勉强占领了兵工厂,但是周边零星的抵抗还没有完全停止,他无法集结更多的兵力用于兵工厂内的搜查。作战部队还要继续进攻沈阳东门,拿不下沈阳城,他们这一次赌博就不能算是成功。


  事实上,现在整个关东军司令部都像是如履薄冰,用于进攻的部队伤亡数字在节节攀升,北大营至今仍未占领,却损失了一半以上的兵力。东南两个方向虽然进展顺利,但伤亡也不小,29步兵联队伤亡五百多人,才勉强摸到了沈阳城边。


  时钟刚刚指到十点位置,正在沈阳城下激战的中日双方士兵忽然听到了东郊方向传来震天动地的巨响,这根本不是大口径重炮发射的声音,而是巨量炸药同时爆炸发出来的声响。


  没错,东郊这座亚洲最大的兵工厂和它旁边机场上的油库几乎在同一时间爆炸。


  在爆炸的瞬间,建筑坚固的弹药库就像一个纸糊的盒子一样,被巨大的能量撕得粉碎,里面的炮弹、炸药接二连三的殉爆,将碎石、砖木、铁皮等一切残渣推向四周,邻近的厂房当然已经不复存在,很快就在浓烈的硝烟中变成一片废墟。


  四十多个关东军士兵“光荣”地为他们这个最大的战利品殉葬,在爆炸声中变成了一堆血雨和碎肉,混在尘埃中飞上了天。


  爆炸后,兵工厂这边漫天的灰烬和烟尘与不远处机场油库冲天的火柱相得益彰,让已经实际占领这一地区的日军官兵目瞪口呆


  油库和兵工厂弹药库的爆炸让关东军上下愤怒不已,特别是关东军司令部,得到消息的第一件事,是大骂情报机关的无能。因为土肥原贤二早就给他们说过,张学良胆小怕事,整个东北军战斗力更是令人不敢恭维,一旦事变发生,东北军定然不会有强烈抵抗,更不会干毁坏机场兵工厂这样鱼死网破的事情,所以他们一直在打如意算盘,占领兵工厂后会立即将弹药库里的武器弹药拿出来,给现在那些铁路守备队、在乡军人什么的武装,然后再进一步图谋整个东北,没想到,东北军竟然在撤退的时候安装了炸药。而他们事先竟然一无所知!


  这个消息,只有刚刚撤退的第7旅旅长王以哲知道,望着身后向空中弥漫着的黑烟,王以哲“呸”了一声,“妈的,干得好!老子们得不到,小日本也休想得到!”


  远在北平的张学良当然不知道,否则他定然会吐血,此刻他还幻想着通过交涉让日军撤兵,而国民政府也正式向日本提出严正交涉。当然,日本人先是以政府无法干涉军方行动为由推脱,在下午时见推脱不过,又推出那套陈词滥调,说南满铁路遭到东北军野蛮破坏,所以他们不得已采取“自卫”措施。


  不仅如此,由于小分队的介入,东北军至少进行了有限的抵抗,这也成了日本人倒打一耙的证据,他们厚颜无耻地向外宣布,东北军第7旅向他们挑衅,打死打伤多人,所以他们忍无可忍,愤然还击。


  当然,弹药库和机场被炸,悲伤的不仅仅是日军,消息传到沈阳城后,军民在悲愤的同时,也把罪状归咎于日本人,要不是小日本不要脸发动突然袭击,这些好端端的设施也不会这样被毁掉。


  下午六点左右,东北军第7旅、沈阳部分宪兵和警察在王以哲、黄显声的率领下弃城突围。日军正式占领沈阳的时间比历史上晚了六个小时,而且付出几十倍的伤亡代价。


  占领沈阳后,这帮强盗的第一件事就是封掉各大银行,特别是张氏父子的产业——-边业银行。此刻,这些银行已经是人去楼空,日本人将上上下下翻了个底朝天,别说是黄金,连一块银元也没有找到。


  实际上,由于东北军的英勇抵抗,给东北军政机关、银行还有一些学校赢得了撤退时间,从早上到下午,很多银行都紧急行动起来,将自己金库中的财产(包括什么珠宝首饰、字画古玩之类的)装运上了汽车,随着大部队撤出了沈阳城。


  关东军司令部下令全城戒严,挖地三尺也要找到这批黄金,没办法,经济危机中的日本要靠它救命啊!


  大特务土肥原贤二急急忙忙赶到沈阳,自封为沈阳市长后让人在全城贴出所谓的“安民告示”,诬陷东北军对他们发起进攻,他们只是自卫而已。


  在其他地方,东北军分成了三类,一类是严格遵守张学良的命令,由当初的就地抵抗变成了回撤,这部分人接到张学良亲自下的命令后,尽管不情愿,但服从命令的天职使然,让他们不得不放弃抵抗立即回撤;一部分自然是血性汉子,不甘心家乡父老被侵略者蹂躏,在各自的防区还在和日本人血战;第三类是那些在事变发生前就和日本人勾勾搭搭的汉奸,事变发生后他们起先还观望一下子,等到日本人打到面前,二话不说就全部叛国。


  对于一支仅仅十来个人的小分队而言,尽管他们掌握着先进的军事技术,并且在某种程度上能够预知一些重大事件的走向,可他们还是太不起眼了。今后如何在东北抗击侵略,如何才能在敌强我弱的险恶环境中发展壮大,是摆在他们面前亟待解决的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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