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接战

　　根据飞机侦察的情报，冯伟宁再次派出骑兵排沿着铁路北上，务必搞清日军具体的兵力火力配置。


　　作战会议上，冯伟宁很严肃地告诉所有的军官，这一次他们遇到的敌人，兵力大约九百，是他们的三倍。


　　“我们没有援兵、没有更多的实战经验，但是这一仗必须打！”冯伟宁下定决心。


　　“自从九一八以来，鬼子在我东北大地上横行无忌，好像中国人就没人能收拾他们了，妈的，笑话！老子们就这三百人，一样要崩掉他几颗牙来！告诉部队，从今以后，我潜龙支队专打他娘的关东军！”


　　这还是冯伟宁第一次在这个时代鼓劲，这也是他自己的心声，关东军很了不起吗？那就看看到底老子的重机枪子弹厉害，还是倭寇的武士道厉害！


　　冯伟宁接着说道：“战略上，小日本算个屁！不过战术上，咱们必须重视起来，支队部全部靠前指挥，各排长要在最前沿的班组。要有射击纪律，争取在射程内形成足够的火力密度。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没有命令擅自后退者，无论是谁，杀无赦！”


　　散会后，各排长迅速回到自己的指挥岗位，冯伟宁开始从一排起，挨个视察阵地。一个下午，他不知和新兵们说了多少遍，什么如何减小伤亡、如何放枪才准之类的话。


　　邓郁不知从哪里搞到一大块白布，上面用毛巾蘸着墨重重写下几个大字，“专打关东军！”又在旁边画了个日本的国旗图案，上边架着两把刺刀。


　　旗帜做成后确实起到了很好的效果，最起码减轻了新兵们的恐惧和紧张。


　　其实真正紧张的还不是步兵，而是郭志超，这家伙掌握着六门迫击炮，炮兵问题不大，已经训练两个多月，关键是他讲究精确打击，所以整个准备时间内，他都在带着炮兵观察员跑阵地，标定标尺。


　　平均四十来个人防守一个方向，兵力确实很单薄，所以对重机枪的依赖相当大，重机枪阵地也修得最为坚实。前面用粗大的树干一根接一根钉在一起，形成一道高约三师公分的木墙，中间是射击孔，这样能大大减小射手被对方击中的概率。工事内有很窄的交通壕，便于撤退和输送弹药。重机枪阵地周围是蛇形交错的战壕，顶上用木板加固、上面覆盖泥土，变成半封闭式的火力点，这样可大大减小日军掷弹筒带来的伤害。


　　一排在阵地最前沿只有一个班，配属两挺重机枪，排主力在后方呈梯次配置。这个班如果是枪法精准的老兵，那么每个人都能够独立消灭大量敌人，不过，现在还不能这样要求，除了轻机枪外，其他人更多起到的作用是扔手榴弹。


　　二排在正面也是一个班，配属一挺重机枪封锁日军正面，主力分散在两翼，防止日军迂回，整个阵地围绕獾子洞村、依托村里的围墙和民居构筑，虽谈不上坚固异常，但其复杂程度也会令日军头疼。


　　三排其实并不弱，排里面有四名具备实战经验的老兵，他们阵地北侧以一个班和一挺重机枪为主，与水洼地另一边的一排一班互相呼应。另外两个方向是三排防御重点，担负着保护火车站的重任。


　　在三个排的身后，有两道防线，最后一道是警卫班，中间是作为预备队的工兵辎重排。预备队的任务主要是预防日军调动兵力主攻一点，他们在内侧必须随时反应，即使增援。


　　最中央当然是炮兵阵地，辎重弹药囤放点和总指挥所。在他们的身后，是隐藏着的两辆汽车。一旦部队决定后撤，他们必须要在短时间内搬运伤员、物资和重机枪、迫击炮等比较重的物资。


　　至于骑兵排，可能是从没指挥过这个兵种的缘故，冯伟宁暂时还没有想过如何使用，根据军事常识，骑兵必须发挥高机动性，所以，这个排，冯伟宁的使用是，若战斗胜利，骑兵当仁不让带头追击，战斗胶着，他们可以迂回敌后，一旦撤退，骑兵可以断后。


　　大虎山到沟帮子，铁路距离大约四五十公里，飞机侦察显示，日军是步行，中间距离月五十公里，在沟帮子以北青堆子镇过夜后，第二天上午气势汹汹地朝着这里杀来。


　　苏日勒率领的骑兵排已经归建，整个排在骑术精湛的蒙古汉子率领下穿梭于敌后如入无人之境，回来后他们向冯伟宁报告了日军火力情况。


　　日军没有山炮，部队只有四挺重机枪，人数大约九百人，其中还有大约一百人马不到的骑兵中队。苏日勒计算，此刻日军应该已经抵达北边不远的姚家窝棚和杨屯一带。


　　“很好，战斗打响后，你们就盯着日军骑兵，不过，不要和他们正面接触，只需要搞清楚动向就可以了。下去吃饱肚子，养足精神好宰小鬼子！”


　　“是！”


　　潜龙支队的午饭很丰盛，热腾腾的猪肉炖粉条就着白花花的大馒头，队员们一个个吃得淌汗。


　　吃过午饭，全队开始做最后的检查，通讯班的战士在何川率领下重新检查线路，所有一线的部队开始将手榴弹从箱子里拿出来，一个个摆放在战壕前。


　　重机枪弹药手们正在往机枪上卡子弹带，轻机枪旁边满是五发一组的弹卡。工兵排的杰作是在水洼岸边的壕沟中用汽油、炸药和碎石块等做成的地雷阵，只要日军攻上来，他们就会立刻引爆。


　　万事俱备，只等鬼子上门了。


　　日军此刻似乎已经嗅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到了杨屯后，大队长北野少佐命令部队就地宿营，先让骑兵中队向前搜索在前进。


　　按理，日军应该在这时候吃中午饭，但这支部队携带的饭团在这样低的温度下太难下咽，所有人都认为，至少应该进入沟帮子后再补充营养，不管怎么说，那里的烧鸡很是美味，别说闻了，想想都流口水。


　　骑兵中队长羽田大尉本以为自己可以轻松进入镇子，没想到部队在雪地里奔跑近半个小时后，却发现他们在沟帮子车站外面过不去了。


　　进入沟帮子的铁路上堆满了密密麻麻的沙袋，一看就知道这是防御工事，中间还有一段铁轨被撬开，连同枕木一道不知所踪。再往远处望去，整个沟帮子到处都是工事，这说明，他们中午在沟帮子吃烧鸡的计划泡汤了。


　　羽田大尉吃惊之余，赶紧命令部队后撤，同时向北野少佐报告敌情。


　　“八嘎！”北野简直要气疯了，不是说沟帮子没有支那军吗，怎么又出来怎么多防御工事？情报部门那些猪都在干什么？


　　旁边一个军官小心翼翼地请示，是否将敌情报告到上面去。北野挥挥手，“没必要，支那义勇军主力都在东边，仔细侦察后再说！”


　　发现敌情后，日军的行动变得格外小心，只是在寒天冷冻下饥肠辘辘的滋味不好受，等到了沟帮子外围后，北野命令部队赶紧吃午饭，自己率大队部几个军官开始侦察敌情。


　　“北野君，”羽田骑兵大尉指着远处白茫茫的一片道，“目前还不明朗支那军的兵力情况，不过，从他们的防御阵地看，这是一伙训练有素的部队。”


　　“训练有素”，这四个字让北野嗤之以鼻，东北军算不算训练有素？北大营的第7旅算不算训练有素？还不是被皇军消灭或赶得到处跑？


　　“羽田君不必担心，要是真的如你所说，我们这一仗就好打多了，所谓的支那正规军，哈哈，跑路是一流的，他们连奉天这样的坚城都放弃了，守在这里干什么？无非是给长官看看，给自己找点面子罢了！”


　　“可是北野君，”羽田并不放弃，“支那军的工事很严密，我们没有重武器，贸然攻击会吃大亏的。”


　　“我说过要贸然攻击吗？”北野眼睛一蹬，“传令下去，半个小时后开始试探进攻！”


　　日军的到来，着实让潜龙支队新兵有些紧张，没法不紧张，作为第一次上战场的新兵而言，看到敌人黑压压的一片，而自己这边仅仅十来个人的时候，恐怕连拿枪的劲都使不出来。


　　不过，他们身边有排长，各排排长现在都在第一线阵地，和防御的班组站在一起。一排长方天意一改往日火爆脾气，轻蔑地指着远方日军对自己的战士说道：“别看鬼子多，但他们要过来还得先通过这片洼地。看见铁路没？多宽？鬼子一次能过多少人？”


　　“啥？”方天意一扭头，“鬼子挤过来？老子巴不得他挤过来，难道你们手里的枪是烧火棍？挤起来更好！省得瞄准！妈的，九百个鬼子，也不过就是千把发子弹的事，还不如给你们这帮龟孙子训练用得多！”


　　日军自然不会挤过来，消灭九百来人也远不止千把发子弹，但是方天意满不在乎的样子还是深深感染了士兵们，很多战士还瞄着手中的枪，一边对着远处一边在嘴里模拟出打枪的声响，就好像面前真有鬼子倒地一样。


　　日军大队部设在铁路往北八百米外的石家窝堡，一个只有十来户人的废弃村庄。从日军大队部到潜龙支队一线阵地，全是开阔地，别说树木，连灌木丛都被连根铲平。


　　应该说日军的素质也很高，主力吃饭的半个小时，侦察部队已经基本完成了对沟帮子阵地的侦察。他们发现，支那军队的防御圈呈半圆形，在支那军防线背后，都是宽阔的农田，也就是毫无屏障的开阔地，部队根本无法在那里展开。


　　其实，这是冯伟宁没有办法之举，按道理部队应该将防御圈密封起来，但是他的兵力严重不足，只能在后边设立大量雷区和岗哨，又让骑兵排随时监视，即使出现紧急情况，部队也可以在炮兵掩护下迅速支援。所以，他不担心。


　　对于日军那边，一切的一切都必须建立在了解敌情的基础上，所以，半个小时候，他们开始第一次试探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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