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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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大亮。
高耸的水杉树呈环抱之姿，围墙而立，翠绿点着洁白的墙面，投射其上的斑驳树影随风而动，和着隐在枝桠间清脆的鸟鸣，唱了一首安宁而静谧的岁月情歌。
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上，没了大人约束的小孩嘻嘻哈哈跑得欢快，一个不察，摔倒在地。
“哎——”站在窗边目睹这一过程的顾宵条件反射般抬手。
顾斐拉开裹住脸的毯子，揉眼咕哝道:“……怎么了哥。”
“没事，”顾宵手指蜷了蜷，把另一半窗帘也扯开，不太浓烈的日光再也没有遮挡，温柔轻吻上他的下颚，随着他的走动抚摸到流畅的弧度，然后止步于松散的衣领之外。
顾斐嫌光线刺眼，背过身往床的另一边拱了拱，继续睡。
“顾斐，”他放在窗沿上的手指交互似地轻轻起落，“二叔二婶都过来了，你还要睡？”
床上人还没清醒，下意识反驳：“哪儿呢？”
顾宵再次往楼下扫了一眼，周慧蹬着高跟鞋拐了个弯，顾历帼捧着一束花，着急忙慌跟上去。
“门外吧。”
顾斐不为所动：“哦。”门外啊，那还可以……猛地坐起：“门外？！”
她跳下床，扒拉着头发往洗手间跑：“等等我抹个脸。”
凉水往脸上一扑，整个人瞬间清醒:“诶，不对啊，我怎么会睡床上——”
顾宵看她又冲出来望向病房里多出来的一张床，又望向自己，走过去把她往回推:“昨天让院里给加的，我怎么会让你睡沙发？快洗漱吧。”
顾斐:“那……”
顾宵:“哄咱妈的。”
长廊里，顾历帼没几步就追了上来，想搂腰的手碰到前面人的衣角，周慧翻个白眼，走得更快。
两口子拉拉扯扯到了病房门口，周慧气恼地把又搭上肩头的咸猪手挥开。
她咬牙切齿，压着音量问:“你要干什么？”
顾历帼壮着胆子：“搂个腰怎么了？”为了证明他不但敢说还敢做，他直接上手：“我搂我老婆，你、你有意见？”
房门倏地打开。
三方对视。
顾斐目瞪口呆：“啊这……”
顾斐接受良好：“你们真是……”
顾斐迷之微笑：“来都来了，带什么陈年大狗粮。”
周慧被侄女调侃，一下子涨红了脸，她咳了咳：“你二叔脸皮薄，他不太好意思……进去说，我去看看你哥。”
红了脸的顾历帼含泪呼唤：“救……”
周慧把花接过去给顾斐:“就是这样对吧？”
顾历帼沉重点头，等到脚尖的重量挪开，才长长吐出一口气。
他颤颤巍巍走向一旁的长椅，凄凉的背景音乐响起，身后，顾斐在问：“二叔的脚怎么……”
“急着来看阿宵，崴了一下。”
“怎么这么不小心……”
门关上。
顾历帼颤颤巍巍坐下，四周空寂，天地间仿佛只剩他一个人，琴弦嘶哑着嗓音，还在哭泣吟唱。
顾历帼抬头45°角望天：“我说。”
“……这位爷爷，别再拉了行么。”
轮椅上拉二胡的老人一怔，抬眼望过来，瞪着眼睛像哽住了似的：“你、你……”
顾历帼顿时有些内疚，这老人家一个人坐在这里，旁边也没得个看护的人，一看就是孤苦无依，他坐着轮椅行动不便，怕是岁月难捱，难得有这么好的兴致。他不仅没认真听，还打断了！还提出这么过分的要求！
他惭愧道：“对不住啊，您继续吧。”
老人“你、你”半天，一口气才缓过来：“你这个年纪，居然叫我爷爷？！”
顾历帼：“……”
顾历帼难以置信：“我、我哪个年纪？？？”这老头儿胡子全白，头顶一片锃亮，说他至少80岁不过分吧？
顾历帼双唇颤抖：他才29！29！
只听老头儿轻轻一哼：“我看你也就比我儿子小点，他丁卯年，属兔的。”35岁。
“您老来得子？”
对方点头。
顾历帼心里舒服了点，不再争辩，从善如流道：“叔。”
老人左右望望，四周没人，“蹭蹭蹭”转着轮椅过来：“一个人？”
刚想摇头，就听他继续问：“很久没人能听我奏一曲了，你刚刚让我继续，是不是觉得老头子我拉的还不错？”
顾历帼听见这话，一个受生活磋磨、喜爱音乐却难觅知音，孤苦伶仃无人陪伴的可怜老人就显现在他脑子里。他压根不记得刚刚拉的是什么曲子，只点头特别真诚道：“您是位被埋没的艺术家。”
老头“哈哈”大笑，拍拍他的肩：“小子不错，有品位。那……我再即兴奏一曲？”
顾历帼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特别捧场：“您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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